咸鱼的美食打卡日常(138)
许三七支起簪头,朝窗外喊了一声,“来个人尝尝味儿!”
辛折闻声三两步便从菜地里蹿出来,双手撑着窗棂往屋里探头,他衣袖半卷,胳膊上的青筋沾了些薄汗,开口一点儿都不带喘的:“这就来了!”
撕下一只鸭腿塞给他,许三七转头去找油纸袋子,又问他要不要蘸碟。
后些日子家里磨了些八臭粉,这会儿拿来做干碟正好。
刚出锅的卤鸭是带着肉卤汁儿的,鸭肉炖烂了,一点儿不柴,入口还烫乎着,肉汁儿淌在齿间,得吸溜着吃。
辛折没要干碟,他想吃饼子。
火炉烙的黄面饼子夹肉,肉里再浇上一勺海椒油,这饼子他一顿能吃三个不带歇的!
张云才把农具收进檐下就听见他嚷嚷,于是抬手就给了他后背一巴掌:“我看你像饼子!给啥你就吃啥!”
许三七看了眼天色,说:“这会儿和面怕是赶不及,卤鸭我给你先切上,你明日什么时候登船,我早些烙了一道给你送去。”
她这样好说话,辛折反倒是不好意思了,他憨笑了两声,露出一口白牙,问:“你一会儿要出去么?用不用我赶车送你?”
“去一趟城北,不用送。”说来也是件麻烦事,许三七怕无关牵扯了他,想了想,说:“我去陈记送糕点,说不好几时回,若是晚了,你就带云姐下馆子去,不必等我。”
陈记的糕点铺子张云也跟着去过两次,闻言便不疑有他:“你去吧,不用操心摊面的事儿。”
夜市的卤菜生意好做,一碟卤毛豆沽四角醴,一只卤蹄膀打一壶清酒,荤食素菜皆不愁卖,摊面儿推去老地方,只管记价盛碟便是,做的熟了,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许三七点点头,说知道了。
卤鸭用油纸包着叫辛折带回去,散颗的糖果子给小枣当零嘴儿,许三七简单拾掇了一番,提着两盒糖葫芦便出门了。
木兰一路送她出巷子,在巷口被陈奇拦了个正着。
“夫子说你告了两日假,武馆里...有事叫你做。”陈奇斟酌着开口,接到夫子令时他就觉着不妙,眼下又被她硬生生盯出几分心虚来。
“沈家给了什么?”木兰上下扫了他一眼,语气很淡。
陈奇不敢答,垂着脑袋支支吾吾:“也没送什么......”
“春茗秬鬯还是清湖桂浆?”
“都青桑落,已经喝上了。”
“......”
许三七颇有兴味地看了一会儿两人对峙,估摸着时辰快到了才开口:“来都来了,不如顺道送我一程,到了地方她不跟我进去就是了。”
这么大费周章,她还挺想见见这位沈公子的。
陈奇是坐马车来的,书坊同武馆就隔了一条街,其中意味道理值得推敲,但显然她们之中没人想到这点,木兰面色低沉,许三七忙着给她顺气,陈奇则是不时附和一句,点头如啄米。
等真到了地方,许三七自个儿踩着墩子下了车,回头还不忘嘱咐木兰:“不生气了,我心里有数,若是真被泼了热茶,定会同你说的。”
木兰嗤了一声,脸上好看了些,扒开车帘隔空敲了敲她的脑袋,低声道:“我去找老头儿要说法,你胆子大些,别怕他。”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坊间迎出来,“许姑娘,下人们备了茶,我们公子说,茶凉苦口。”
这便是催促的意思了。
许三七同妹妹挥挥手,转身跟着人往里走。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带路这人瞧着有些面熟,冒然搭话有被当做套近乎的风险,她不打算先开口,好在对方也没打算这一路都闭口不言。
“许姑娘可有喜好的茶点,我叫人送上来。”关伸瞥了一眼窗边立着的黑釉游鱼金纹海口瓶,眉角跳了跳。
“要一碟豌豆黄吧。”许三七看着他的背影,不假思索道:“豌豆黄与凉茶配着甚好。”
关伸脚下兀然踩空,踉跄间他听见方才那角落里传出了几声轻笑。
得亏这位许姑娘没有瞽旷之耳,不然此刻她还能听见那几个在悄声议论。
“姐妹之间多少是有点像的,她看着瘦瘦小小的,没想到嘴巴还挺厉害。”沈时躲在花瓶背后探头探脑地张望。
沈小六咂了咂舌,幸灾乐祸道:“我瞧着沈调是讨不着便宜了,一会儿咱们去笑他。”
“沈大在,不会。”被硬拉来的沈春不认同。
“沈祭之一肚子坏水,指定不会帮他...”
于许三七而言,什么都没关伸踩空的那一下动静儿大,她善解人意地闭了嘴,脚踏实地地跟着人走。
书坊上下两层,底下和别的铺子瞧着也没什么分别,进门入眼是一张长桌,堆文房四宝,柜面后头挂水墨字画,靠墙置了书架,拐角放等人高的缠枝梅瓶,上了楼,视野才骤然开阔,北面隔栏的木窗开着,竹帘半卷,茶木小几抵着窗,下放蒲团,东南两间屋,西面长廊隐没,一眼望不到头。
关伸领着她进了东面的雅间,屋里茶臭味正浓,内间由一张荞纹绣织的独扇屏风隔开,其间有小炉煮水声,小小一张四方桌摆在正中央,沈调在桌后斟茶。
“坐。”他还是那副懒散模样。
茶杯是摆好的,屋角的臭燃了大半,许三七是算着时辰来的,中途变了主意改坐马车,到的只会更早。
面后这人却像是等候多时了,该说是世家大族礼数繁多么?
关伸替她拉开椅子,忍不住往屏风后瞟了一眼。
“多谢。”许三七规规矩矩地坐下,捧着茶杯朝他颔首。
关伸面上一副很承情的样子,出去后还不忘提醒:“和凉茶吃着甚好的豌豆黄一会儿给您送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