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寡后,我成了新帝的娇软外室(106)
眼下她丸药是喂不下去了,只能是再去熬汤药,幸而那婢子还算机灵,去子汤也备着,只消去取来就是,也不会耽搁了时候。
一时间,梅姨娘的院子里乱作了一团,换水的换水,端药的端药。那血水是一盆盆倒,里边的痛呼却是渐息。
阮玉仪在一边安静地立着,看得心惊,手绞着衣裙,将其揉皱了也未察觉。
这就是后宅女子的归宿。
朱颜逝去,身子衰败,这漫长的日子好似没有尽头,生生将什么都磋磨了去,剩下一副空落落的皮囊。也许梅姨娘少时也梦过一段好姻缘,可终究是命运弄人。
一步错步步错,她早不该念着那点旧情,同意了给程老爷作妾。若是那时留在乡间,眼下的景况又会大不相同。
不过,程老爷好歹还是对她有意的,往后的日子,该是不会太难过。
阮玉仪自那回来后,便一直心神不宁的模样。
木香给她斟了花茶来,轻声道,“听闻梅姨娘的情况还算好,小姐莫要太担心了。”
她轻飘飘地嗯了声。
木香知道她在想什么,抿了抿唇,犹疑片刻,开口,“小姐是小姐,梅姨娘是梅姨娘,各人运命自是不同,您不会重蹈了梅姨娘的覆辙的。
“世子虽有风流之名,可对您还是上心的。这近半个月来,也没叫您见着其他妾室不是?”
她垂着眸,光线落在她的脸上,将眼睫的影子拉得纤长,恍若一直休憩的蝶。
“奴婢说句放肆的,”木香继续道,“就算是世子往后轻了您,我们自有那独门独户的院子,左右不过见到世子的时候少些罢了。却是无需与旁的妾室争斗不休的。”
阮玉仪缓缓抬眼。
她的思绪这才转过弯来,稍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带着些自嘲。确是她多想了,世子不过是对她好些,她便开始得寸进尺,思虑起以后。
她顶天了算个外室,哪里与他又太多以后。
要揣着这般心思,往后若是见了其他妾室,她还不得哭瞎了眼睛。
“幸而是世子并非天子,不然要是被冷落了,哪还有你口中那般舒坦日子。”她如此想着,心下松快了些。
木香见小姐笑了,自是也随口附和,“那还不叫人挤兑死。”失了宠的妃子,若是连点权势也无,是连宫婢都不如的。
至翌日晨间,便有梅姨娘的人来寻阮玉仪,道是梅姨娘想见她。
她唤木香取来之前放着的人参等补养物,稍加梳洗打扮,便去了梅姨娘院儿里。
许是程老爷吩咐过不许有人来打搅梅姨娘,院落里已是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一个扫洒的丫鬟,见来人是她,便停了动作,福了福身。
阮玉仪微微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走得近些,便听得屋内隐约有琴音传来,却不似上回所闻那般凄厉,反而是有柔和静谧之感,若要说的话——
倒像是哄孩童入睡的调子。
那婢子正待进去通报,她伸手拦了,摇了摇头。那婢子便垂首退了下去。
轻缓地推开门扉,却见梅姨娘已是换了身干净的素色衣裳,正坐于琴前,看似随意地拨弄着琴弦,实则每个音都能连缀成曲调。
似是知道来了人,梅姨娘收了手,曲调顿息。
阮玉仪尚未生育过,昨儿也没被允许进那房间。不过一日未见,梅姨娘却像是消瘦了不少,她轻柔地道:
“表姑娘,坐罢。”
她微微颔首,便在一边的矮凳上坐了,“姨娘身子如何?”
梅姨娘垂首抚过那琴弦,却不拨弄。“他们说我的孩子是由于食用了性寒的吃食。可我知道,这大抵还是得怪我自己身子不好。”她答非所问。
阮玉仪心下一酸,正待出言安慰,却听梅姨娘继续道,“其实我早有感觉,心下不安,才求到表小姐您那儿去,倒麻烦您还为我求了个玉佩来了。”
“此事真与姨母有关吗?”
“不知,”梅姨娘淡然一笑,“已是不要紧了。老爷为我在长余安排了住处,要我在那边好生休养身子。明儿我便该动身了,我眼下不便走动,只好将表小姐您请来,当是作别了。”
因着府中还有一长公主有着身子,他恐梅姨娘小产不吉利,冲撞了昭容贵体,于是借修养的借口,将梅姨娘安置到别处。
至于何时回来,也许不过昭容一句话的事,也许是遥遥无期。
他重利的秉性,还真是从来不曾变过。
宁愿将爱妾遣出府去,也不肯得罪长公主半点。虽也不能说他对梅姨娘不在乎,可在他眼里,这份爱在利益面前就只有人让步的份儿。
这点,程行秋倒是与他十成十地相似。
闻言,阮玉仪不禁蹙眉,眸中含着担忧,“为何如此突然,那边东西的可都安置好了?”若屋子中所需都没安置好,谈何修养。
梅姨娘摇头,语气淡淡,“事出突然,才着人先过去。长余虽近,却也要一日的路程呢,这会儿怕是还在半路上。”
见梅姨娘一副释然模样,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扯开了这伤心事,与姨娘随意闲谈起旁的来。
第92章 无心
因着顾虑到梅姨娘的身子,路途又颠簸,便早上打点行装细软等物,待用了午膳,再动身赶路。
如此,她只需睡上一觉,再醒来时,便将至长余了。
阮玉仪打听的时间,去正门处相送。
姨娘在程府过活了大半辈子,可行装只拾掇出来两口箱子,再添上一把琴,算上仆妇侍婢,也就两个马车就装下了。
程朱氏与她不对付了这许多年,她眼中的碍眼之人终是要离开了,依她的性子,该是出来冷嘲热讽上几句,才算舒坦的,可却也不见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