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与警枪[刑侦](176)+番外
“眉泊老板真是大方!”司机粗声大笑,“这个,”他指了指车,“我没有见过,第一次!没有人敢乱动。”
“是么。”池田靖一手撑在车窗上,歪着头,嘴角似笑非笑,“回头替我谢谢眉老板。”
眉泊算是孟温的最大的地痞,手底下好的真家伙不少,但是为人不及东西大方。敢这么大肆张扬的拉着雇佣兵护送他们,显然是下了血本。
眉泊无聊的摆弄着手里的枪,弹夹拆了装,装了拆。属下看着他的举动,斟酌片刻还是问了:“当家——”
“嗯?”
“扛把子的兄弟,”属下语气不是很好,脸色也是,“就这么给他们了?”
眉泊似乎没有他那么不适,语气轻松:“是啊,有问题?”
当然——这一路不可能没有摩擦,即使打出这位东家的牌子,也不一定能保证所有人能不眼红这好货。“兄弟们的死伤,他们不负责。”属下沉着声,不满道。
眉泊一挑眉,朗声笑起来。他把弹夹重新扣回去,里面少了两颗,“这样的姑娘,可太少见了!”他把枪往桌子上一拍,“死了这个丫头,我才觉得可惜。”
“她和她爹一点儿都不像,倒是四个儿子很亲生。”眉泊语义不明的说,叼着烟望向南方,“损失几个马仔,不亏。”
属下皱眉:“您是指她杀人?”这并不稀奇,这里是缅甸,穷人的命与畜生同贱。
眉泊摇摇头,并没有解释。他知道这个东西跟他解释不通,自己在这一行干了几十年,自诩三教九流什么没见过,这个丫头却让自己眼前一惊。
她和那位东家很像。他这么想。
*
眉泊手下的雇佣兵都是缅甸、越南人,少有会中文的,跟一队的人交流不便。当然,后者没有想要交流的意愿,竹昱坐在车顶,仰头看着这篇澄澈的夜空,繁星点缀,好不璀璨。
那边烟味儿太重,还有不少抽叶子的,竹昱不喜欢,顶着这张冰山脸也没人怀疑什么。
不远处,几堆火篝燃着,池田靖接过司机手上的瓶子,嗅了嗅,笑着说了两句听不懂的缅语,引得他哈哈大笑的接回去。她站起身,抽出蝴蝶刀,在羊腿干上干脆利落的划下一块,叉着走到车前。
人群渐远,嘈杂声也隐弱了。
“哥哥。”池田靖用着很重的口音叫她,声音不小。竹昱转过身向下看着她,没有笑,平静的看她晃晃手上的肉干,“拉我上去嘛!”
竹昱的目光微微侧瞥,余光看见了不远处紧盯的眼睛。她一勾唇,其实这个高度对于池田靖的身手根本不是事儿,她还是搭手把她拉了上去。
“你不吃东西,”池田靖把刀上的肉拔下来递给她,盘腿坐在她身侧,笑道,“吃点儿,等会儿还要赶路,不知道还会不会遇见‘蛇头’。”
她一手撑着头,笑得乖巧恬静,手指贴在耳骨处,清晰缓慢的敲着。
——“情况,怎样?”
五个人的微型耳机里,清晰的录入了她的摩斯密码。
“不饿。”竹昱声音微微压低,沉却不腻的清冷音带着些许宠溺,“你吃。”
“那不行,鬼知道等会儿会遇见什么呢,”池田靖瘪瘪嘴,略带撒娇的语气靠倒在她肩上,哼哼道,“你看大哥吃的多香……”
耳机里传来陆续的四组摩斯密码——“无”。
与此同时靠在卡车门边的任盛华被无端噎了一下,满脸黑线的往那边瞥了两眼。
篝火旁,带着红绳的男子听着耳机里传来的监控音,朝旁边的人摇摇头。虽然池田靖借刀杀人的解决掉一批眼睛,但是这帮马仔里没有一个自己的,说白了就是给陈家干事。
她现在还没有得到认可。
竹昱伸手顺势搂住她,在她布满疤痕的脊背上摸了摸,“别闹我,”她语气里带着鲜少的笑意,连同眼睛里的一样,皎洁印了进去,“你好好靠着。”
池田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给她喂了一块肉干。“羊肉的,做法是掸邦风味。”她说,“之前叫老爹带你来你不来——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掸邦做法,说是风干,其实浸了油,又拿重盐重辣腌制,哪怕是储存这么久的,放在鼻间还是呛得很。竹昱嚼着,没有多少喜怒在脸上:“你喜欢?”
“唔,没说多喜欢吧,吃的惯。”她知道竹昱在问什么,一语双关的回答,她无聊的把那把蝴蝶刀耍出火花,“我没什么忌口的。”
“差不多还有一天的路程,”竹昱说,“等这趟完了,回去过个好年,给你做好吃的。”她顿了顿,转头用下巴搁着她的头,“想吃什么?”
夜里的林里很冷,逼近零下的气温把守在卡车旁的任盛华等人冻得直咬牙。远离火源自然不会多好过,不过池田靖感觉竹昱很暖,把自己都捂暖了。
“嗯……”她有些心不在焉,似乎精力全在在指间飞舞出残影白刃的刀片,“都行,你去问问三哥四哥想吃什么。”
竹昱被气笑了:“我问你呢,管他们做什么。”
池田靖倏的把刀子收了,斜睨了她一眼。“你们就是缺心眼儿,”她嗔道,“老娘一天天的脑子里全是帮你们盘算着怎么活过一天是一天——你们不当家么,哪里管这些。”
竹昱没说话了,一只手缓缓的在她背后顺着脊骨,像撸猫一样顺着毛。
“你去睡会儿。”竹昱拍拍她,一边跳下车,转身扶着她下了车顶,“我替着大哥的班守会儿。”
*
夜晚,克钦邦,密支na。
瞭塔上,姣好的背影隐在阴暗里,撑着石灰台,朝数米高的地面望去。精心烫卷的大波浪整齐的盘在后脑勺上,拿着一支木簪固定着,一身血色旗袍把人衬得妖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