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烟草味顺着颈间丝丝绕绕缠了上来,男人温热的呼吸拂上脸颊,令他禁不住一哆嗦,清晰地感受到周斯复带着粗茧的手缓缓滑过自己的侧颈,就连大脑与脊椎相连的神经中枢也带上了噼里啪啦的电流。
太阳穴突突跳动地厉害,时添紧咬住唇,用手往前推了一把,却发现面前的男人纹丝不动。
时添一咬牙,忍不住哼出了声:“……周斯复,你——”
“我什么都不做。”
缓缓收拢怀抱,男人灼热的呼吸尽数喷洒上他通红的耳尖,“……就好好抱一抱你。”
“十天,听话。”
从喉咙口叹息一声,周斯复用手掌拭去他额前的汗,干脆在阳台前缓缓蹲了下来。
夜幕渐深,唯独只有远处的探照灯散发着光亮,在天空中划出洁白的光束。
如果有人从对面的高楼大厦往阳台上眺望,诺大的顶楼阳台上只能看到一个人的身影。
时添独自靠在阳台的边沿,将头深深埋入胳膊肘,明明在轻微地颤粟不止,却用牙齿紧紧咬住手腕,低垂着眼,把所有闷哼都压抑在了胸腔里。
他想让周斯复松松手,慢一些,却早已字不成句。
“……”
一滴汗水在夜色中沿着他的手腕悄然滑落,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在半空中接住。藏匿在暗处的人抬起头颅,用唇角轻轻一舔,很快便了无踪迹。
既冰凉,又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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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斯复回到书房时,天已经有些蒙蒙亮。
刚洗好的十指上还沾着水珠,他拿起摆放在桌前的毛巾,正准备将手擦干净,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下了动作。
在半空中缓缓转动掌心和手背,脑海中渐渐跳出了时添刚才脸上的表情,他的唇角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如果硬要找一个合适的措辞来形容,那就是无奈又可爱。
挂在卧室门上的风铃也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回房间以后,那个人应该很快便已经睡着了。
再三确认书房的门已经反锁,周斯复背靠在座椅前,用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板,”电话被拨通,对面的人率先开口,“航班已经安排好了,今早六点直飞纽约。”
“嗯,”周斯复淡淡道,“祁为琛那边怎么说?”
“祁董今天上午去了丹斯维尔,陪那个姓白的小子做心理干预治疗。”对方回答,“暂时没什么异常。”
周斯复将指节在桌面轻轻敲了敲:“那就按原计划。”
“明白!”
对方即将挂断电话前,周斯复突然开口:“等等。”
“落地后,我可能有一段时间无法联络。”
他缓缓抬起眼,望向空无一人的书房,“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动祁为理,不要干涉他的任何行动。”
“……是!”
放下手机,周斯复收回目光,视线落上了干净的桌面。
原本空无一物的桌子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多了两个实木的相框。
左侧相框里,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靠在教室的阳台前,在夏日和煦的阳光下偏头拥吻。
另一张相框里,放着一张报纸上剪下来的黑白旧照片。年轻的亚裔青年身穿条纹囚服,举着入狱档案指示牌,被两名狱警按住双肩,神情淡漠地站在栏杆前。
青年蜷起的左手无名指上印着一道浅淡色的红痕,即使已经淡到不太清晰,却仍然能看出那里曾经刻着一行黑色的斜体字母。
双手揣在兜里,闭着眼睛小憩了一会,周斯复伸出手,拿起放在右侧的黑白照片相框,放入了上锁的抽屉内。
在他身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上木地板的地面,风沿着窗户的缝隙吹入室内,连带着走廊里的风铃也跟着响动起来。
天亮了。
第075章 075
美东时间晚上十一点, 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
接收到塔台发出的航班降落通知,三辆黑白色的警车缓缓破开夜幕,朝着位于机场最北边的十二号跑道径直驶来。
停下车辆, 一名全副武装的高级警员带着几名下属前后下了警车。刚准备走向停机坪, 他便听到有下属在身后问, “Cap(长官), 需要给配枪上|膛吗?”
“都把枪收回去,”扫了一眼下属举着枪的动作, 高级警员冷冷道,“今天不是来抓人的, 只是特殊安排, 都给我悠着点。”
“Yes, Sir(是,长官)!”
警员们立在停机坪一侧,在浓浓夜色中沉默着等待了约二十分钟, 终于, 一架波音大型载客飞机闪着红灯从半空中徐徐下降,平稳地停靠在了跑道上。
随后, 机舱大门打开,几名黑衣保镖走出舱门,在舷梯前依次排列开来,全都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看到来人的架势, 等候在一旁的高级警员立即拿起胸前对讲机:“报告,他马上就要下飞机了。”
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响过后, 对讲机里传来一道男音:“尽量让人配合, 千万不要对他动粗。”
“明白!”
又过了几分钟,一道西装革履的修长身影出现在了漆黑的舱门前。
视线落上不远处闪烁着车灯的几辆警车, 周斯复眼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讶异,却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似乎目前发生的情况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内。
将手套递给跟在身后的两名保镖,他顺着楼梯往下,从容地朝着几名警察站立的位置大步走去。
来到高级警长的面前,周斯复伸出一只手,唇角含笑:“抱歉,警官,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高级警员并没有接过周斯复递过来的手,而是公事公办地举起手中的警察证件,礼貌出声:“Milton先生,我们接到上级警长的批示,想要请您立刻跟随我们前往第49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