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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入旧年(17)

作者:震早见·小D/蝴蝶君·小D 阅读记录

房间里有新客人,小七担心吵醒了他们,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一出来便直奔茅房。

茅房里,捂着胀得发痛的小腹,小七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

他亲耳听见早上来打扫房间的路小三说:“小七这家伙也会偷懒了啊!”第二次,路小三急冲冲推开门,声音急躁:“厨房没有,后院没有,到底跑哪去了?!”说罢又去另个房间找了。

他看见路小三的脚在屋里转了一圈,他想哭想喊想叫,想让他知道自己就在床底,想让他救他出来,可是根本没办法发出一点声音,没办法动一个指头。

小七从茅房出来,正要往房里去,这时后院门吱嘎一声,竟是路小三与掌柜的提着灯笼进来。

小七看着他们,脸上的泪还没干,风吹着凉飕飕的。

这晚小七缩在路小三的被窝里,过了好久才睡着。

那之后,小七忘了当年那温热的带了点薄茧的手掌。就算他们无意伤人,平常百姓的命在他们面前,也如同草芥一般微小。

再有江湖客来投店,他便是能躲便躲,除非大堂只有他一个小二才会上前招呼。路小三也知道他对那些江湖客心生了畏惧,便时常自己抢先去了,反正他也喜欢与那些人说话。

时日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年底。年关将至,旅人都要回家团年,这京城里的客栈生意便大不如前了,常常一天只有两三个散客。

倒是到打尖吃饭的时间客人倒还算多。原来是城内城外的百姓们均趁此佳节合家出游,许多人因为酒楼没了位置,跑到小七他们的客栈将就一顿。

家里近的伙计都告了假回家,路小三也早早的便告了假。他上次和老娘闹得不欢而散,这回准备了一堆东西回去孝敬。连带掌柜的也走了。

相处这么久,再加之之前呆的地方,虽然路小三从没提过,小七心里也知道他们这是去干嘛。

客栈里最忙最累的不是这一日三餐,而是那百十号房间的整理打扫,随时需要的端茶送水。是以虽然伙计少了,客栈的活却还是挺清闲。

掌柜的走了,客人也没有,老板干脆从大年三十开始关店休息。

三十晚上,整个京城鞭炮烟花霹雳啪啦到处响,家家户户都躲在暖和的屋子里团年,小七孤零零的至醉红院门口无功而返。

小七年来日积夜累,也存了十来两银子,却连门都没踏进去就被拦了下来。

也许是小七如今的模样与之前大为不同,头上包的与一般男孩无二的布巾,身上穿的是灰扑扑的短夹袄,没有一丝脂粉花俏。总之,那喝得醉醺醺的门房并没认出小七来,听他说要找寒江公子,从头到脚打量了眼那穷酸样,便嚷嚷:“寒江公子也是你见得起的?”

小七摸出银两,心里其实十分不舍,若是能给寒江公子多好,杯水车薪也好过没有。可又不愿说自己之前也是这院儿里的小倌,请他通融进去见见故人。

谁知那门房瞥了一眼,嗤笑道:“哼,这么点儿?这时节,咱们院的寒江公子,等着请他游玩的达官贵人月前就排起号了,轮得到你?”

或许是喝醉了酒,话就特别的多,又说道:“其它小倌儿倒是见得,不过看你这小身板,是来找人压的吧?哈哈哈哈……”

说着还在小七身上捏了几把。

小七许久没被人如此调戏,一时怒急攻心,脸腾的涨红起来,狠狠将那只手打开,道:“我已不是小倌儿了!”那人浆糊似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小七便转身逃也似的走开了。

如今在这冷冷清清的大街上,却是一个去处也没有。最终还是回了客栈。

客栈要过了初八才开门营业,小七便天天往醉红院跑。白天去过,晚上也去过,这回他也不靠近了,就远远的望着,看能不能在寒江公子出来或是回去时候遇见。

初八很快便过了。可惜天不从人愿,整整八天,竟是每每错过,反而是看到过房月一两次。但这人并不可信,小七怎敢将银两交给他?

小七有些失落,因为回到客栈便再难得出门了。

店是开了,回家的伙计们也陆续回来,住店的客人却依然不多。老板便安排小七他们将去年那些旧了的、损了的家具门窗等修缮仔细一番。

直到初十晚间,店里来了开年第一批客人。

是如今小七最畏惧的江湖客。

又是在小七低着头拼最后一块门板时,一抹红色的斗篷边子定在了门缝里。

大堂又只有小七一人。

风从门缝里吹过来,冷得透骨。小七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果真,他抬头一看,房月公子!房月怎么会在外面?!小七差点惊呼出声,猛的看见后面还有两人,张开了嘴,话却硬生生吞了下去。

房月身着的是大红的皮毛斗篷,里面穿的却不像以前那般风骚。若是这两人不知道他的身份,更或者房月是逃出醉红院的,自己要是叫了他的真名……小七定定看着房月。

来人发觉小七的目光,快速打量他一番,皱了皱眉,又瞪了他一眼。小七便赶紧低了头,往门口迎后面的两位了。

跟着进来的是白衣持扇的俊美男子,黑衣的劲装青年。

红衣,白衣,黑衣。倒是那扇子与上次不太一样,大冬天的还缓缓摇着。

小七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动作不免迟钝了些。

房月不耐烦的看了小七一眼,道:“小二!两间上房!端些吃食进来。”

又是两间上房!

小七下意识不愿事情都按那次重演,连忙说:“客官,上房都还空着呢!”

谁知房月并不领情,眼角眉梢挑了一挑,神色暧昧的看了那白衣人一眼:“我们愿意挤,快带路!”

小七恭顺的带他们上楼去房间,低垂的眼里生出一分轻视。

狐媚子就是狐媚子,狗改不了吃屎,就算离了那种地方,还是只能靠男人养活。

房月一路的跟白衣人叫累,那人便拿话宠着他。黑衣人跟在后面,没说过一句话。

小七将房月和白衣人带入房内,正要离开,被房月一把抓住手臂。

“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罢?”

臂上传来的力道大得惊人,竟像被捏得骨头都快断了似的。小七连忙摇头,使劲扭动着手臂,却挣脱不了。

“客官放过小的!小的并没有什么话要说啊!”

房月奇怪的“咦”了一声,丢开小七手臂。停了停,又道:“没有话说?那刚才你欲言又止的是干什么?”

“这…这个……”小七揉着发疼的手臂,小心的瞟了眼白衣人。

“不必顾忌他!说吧!”

原来那人竟是知道他身份的!既如此小七也就不再隐瞒,问道:“房月公子,寒……”

话还未说完,房月又猛的抓住小七两只手臂,神色竟然显出十分的慌乱激动:“你刚才叫我什么?!”

“啊呀!好疼!!你别抓着我!”手臂上又传来那种快断了似的的痛,小七不由叫道。大概因为是旧识,又都曾是相同的身份,小七对房月并不像在其它客人故意为难时那般忍气吞声。

房月并不理会,只一直问他:“你快说,刚才叫的什么!”

小七被房月的反反复复搞得怨气重生,自己说不必顾忌,现在又要瞒着出身,瞒就瞒吧,还下这般狠的力气的抓他。他很少对谁生气,偏偏是这个房月总叫他气愤得紧。

虽然小七讨厌房月,但若挑破他真实身份会陷人于不幸,小七也做不出来,只好低声下气道:“客官您别生气,小的是认错人了!”

可房月依旧不松手:“不对!你明明叫了的!”

小七欲哭无泪,直想把这房月打上一拳。叫,不成,不叫,还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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