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此装X/后来的你,好不好(14)
我说:“不可惜不可惜,师兄你这样的人才,是我们学校的光荣。”
我想起每年校庆的时候,我的母校会在校园的各个角落贴上大字报,让人感觉回到了激情燃烧的文革时代。每张大字报上都写着:今天你以北京XXXX大学为荣,明天北京XXXX大学以你为荣。
谢君昊说:“张扬,你刚去上海,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你一个人在外地,难免人生地不熟,缺什么少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我一听他这么诚恳,不找点困难出来让他帮帮忙都有点不好意思:“师兄,我租的那个房子马桶坏了,那空调遥控器也不太好使。厨房的抽油烟机也好像不能用了。”
谢君昊沉默了半晌,说:“行。等回了上海,这个周末我帮你看看。”
这顿泰国菜吃得我很胃痛。
谢君昊惊讶于我的饭量原来这么少。
我不得已装了一回淑女说:“最近一直在节食,保持身材。”
谢君昊瞟了我一眼,点头说:“确实该减了。”
饭吃到一半,消失的少女罗依然居然发来贺电。
她大嗓门催枯拉朽地嚎啕一声:“张扬,我不活了!”
我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罗依然说:“学校要劝退我。现在全中国的网民都在讨伐我,我活不成了,我要去跳楼,我要去上吊!”
我说:“行,你请自由地,我给你递绳子。”
罗依然再把音调拔高了一个八度,“连你都不管我了,我真是没指望了我。”
我说:“罗依然,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别唱,你一唱我就头疼。”
电话那头她静默了很久,估计是精神恢复了正常,说:“张扬,我得见你。”
挂了电话,我和谢君昊说:“师兄,有个好朋友听说我去上海工作十分痛心,想说在我们走前来送别一下。”
谢君昊低头看了看表,“好的,时间还挺足。”
罗依然在二十分钟之后迅速赶到这个泰国餐厅。
她坐下来,先是不客气地问服务生要了套餐具,抬头对我俩说:“我晚饭还没吃,有点饿。”
我和谢君昊都愕然了。
谢君昊比我平复地早,递了菜单给她:“再加点菜吧。”
我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罗依然先是对谢君昊笑笑说:“你是张扬的老板吧。你好,我是她的朋友,罗依然。”接着她视线把桌上的菜扫了一遍,疑惑地说:“张扬,你不是对海鲜过敏么?怎么点的全是龙虾?”
我看见谢君昊又愕然了。
我说:“罗依然你抓紧时间,我们10点半的飞机。”
谢君昊及时起身:“你们先聊,我到旁边的酒吧坐会。”
罗依然说:“张扬,我得和你坦白一件事。”
我说:“你说吧。”
她说:“你听了可千万别哭啊。”
我说:“那你别说了,再见啊。”
罗依然缄默了一会说:“张扬,网上的事是真的。”
我愣了一会,“你说什么?”
她低下头,说:“我交了个男朋友,那男的有老婆。”
我“蹭”地站起来,质问她说:“怎么回事啊罗依然。你现在是儿戏人生呢是吧?”
罗依然没有抬头,拿着刀叉切着龙虾,只简单地“嗯”了一声。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罗依然,你那小孩不会也是他的吧?”
罗依然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是。”
我说:“那你还想做什么?赶紧和他一刀两断,这种男人有了老婆还在外面胡搞,是好人么?学校那边没有挽回的余地么?”
罗依然喝了口水,说:“张扬,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我们努力奋斗的意义。像你,整天东奔西跑就为了找个工作留在北京,可是很多事情都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你那时候找工作多努力啊,整日整夜地准备面试,整个北京都跑遍了,最后还不是没能留在北京。我算想明白了,有些东西就是怎么样也得不到。那还不如接受现状,享受生活及时行乐。我觉得和这个人在一块还挺开心的。我也没打算妨碍到他的家庭。”
她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这件事不过是拉个小手吃个饭一样。
餐厅里有昏黄的灯光,放一首怀旧优雅的钢琴曲。
因为动静太大,餐馆里很多外国人向我侧目。
外面开始下起小雨,淅淅沥沥,打在落地窗上,溅起几朵水花。
我觉得眼前的罗依然很模糊,有点面目陌生。
我说:“你再怎么享受生活,也不能拆散别人家庭吧。这起码在道德上就过不去。”
罗依然看着餐厅外面的高楼大厦,有点茫然:“我不想拆散他的家庭。我并没有做什么伤害到他老婆。老实说,我现在也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应该为什么而活着。”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张扬,我问你,你说道德是什么?有些人表面伪善,私下恶毒。但公众依然觉得他很道德。说到底,道德不过是公众用来引导舆论导向的一个说辞而已。”
我揉了揉额头,说:“罗依然,你可不可以不要把这件事上升到哲学层面。我听不懂。”
她摊手说:“你不是听不懂,你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我。”
我被她的强大的逻辑所折服,不指望在道理上能够说服她,只能说:“总之,我不能接受我的好朋友做了小三。罗依然,这件事我不可能支持你。”
我叹了口气说:“现在学校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呢?你要是真因为这事被退学,别说我认识你。”
她把杯中的葡萄酒一口气喝光,对我说:“张扬,我现在需要一个人挺我。我压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