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江山(出书版)(143)
第二幅要她在皇帝挽留她的时候打开,里面是一个女子不理不睬绝裾而去。郑丞相深谙男子心理。
第三幅就在今天大婚之夜,皇帝来的时候打开。
陶花打开了,里面画着老郑丞相捂住眼睛,陶花一下就被逗笑了。
宝珠起身开门,看了一眼院中,立时回头拜别陶花。
等走到跟前, “阿陶”,沉默半响,“你别嫁了吧。”
她哼了一声:“不嫁了,你娶我么?”
他却又不说话。
陶花笃信郑丞相的推算,不管他说不说话,先把自己累累赘赘的喜服脱不下来。
谁知他看见了,竟是转身想要出门。
陶花一步抢过去关上门,“喂,你敢!”她这一步抢得甚急,胸口微微起伏喘息,满脸都是委屈负气的模样。
他在那一瞬间失了控制,心里头那些约束瞬间烟消云散了,也不再去想她会不会被冒犯,也不再去想他能给她多少,猛然捉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带到怀里。
他对自己说:好吧好吧,就是对这跟女人心动了,先跟她亲近了再说其他的。
陶花被他凌厉而来的乱吻扰得神志不清,听他在耳边喃喃说着:“不管了,我就是要你。” 将她抱起来按在红床上。
她不想这么快被俘,可是手上却使不出多大力道,于是之能絮絮叨叨靠着嘴巴发些怨气,“先找你的三宫六院去,先找你的娇弱处子去,先……” 他已经封住了她的嘴,急不可待撕开她的衣襟。
一封纸笺自她的襟内滑落,他也没有在意,两人早已缠绵在了一处。
只是那信封上的字迹实在是眼熟。
他读过他的许多奏折,当然认得这笔迹。
赵恒岳伏在美人身上隐隐觉得不对,重又拿起这封信。“你果然是念旧阿。明明不识字,一封旧日信件还心心念念保存着。” 说着大力把信件掷到一边,连读都没有读。“不是那样,你听我解释——”“好,你说吧,你说一句,只一句。” 他还在她身上,所以一时没有十分绝情。
只一句?那要说哪一句?
陶花是个实心肠的人,想了半天,既然只能说一句——“我跟他真的早就没什么了。”“没什么了?没什么了你还不是把他给你的旧信贴身放着?一如当年,把春宫图放在枕边。”说着他就生了气,忽然发力。
她不知道该不该挣扎,只觉得疼痛,咬牙苦忍,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他停下来。
她趁着这片刻空挡赶紧开口,“你听我从头说——”
这个说来话长,要慢慢说,说不好又惹怒他,单是他还活着这一条,怕是就难以蒙混过关。
本来或许有机会说出来的,就算他此时起身走开,也有容下她几句话的工夫。可是门外有人低声禀报:“皇后已到了府门口,说明日她做寿,原定的戏班却又不喜欢了,想请皇上一起拿主意换个戏班。”
赵恒岳点点头,一边起身一边向外吩咐:“赶紧去迎皇后车驾,别让她等久了。”说着一步也不停即刻出门。
三更开门去,始知子夜变。
他们两人之间那份性命可托的信任没有回来,就算肌肤之亲回来了也没什么用。
料事如神的老郑丞相给了她三个锦囊,却没料到亲文的一封来信,就算他能料到,他也拿不出第四个锦囊来应对。别的外人,又怎能理解他们两人之间这份生死相依的感情?
他在回去的路上想着:她若不是大周国的枢密使,若不是百年难遇的良将之才,若不是曾经救过他性命,他一定杀了她,免得总是让自己这般凄惶失措。
赵恒岳当然是难过,陶花却也同样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最后一丝耐心。她穿着凌乱嫁衣仰躺在床上想了一夜,心里头终是冰冰凉凉了,第二天一早还得匆匆忙忙梳洗换衣去宫内给皇后做寿。
皇后寿诞,今日请的全都是武臣,明日才是文官。皇上爱重皇后,这生日戏一连要唱满七天。
既然座中都是武将,皇上又显得甚是和气,席间气氛便没那么整肃。
戏班老板拿了单子过来,赵恒岳随手递给宁致静。宁致静来了两眼,说:“今天都是将领,咱们听一出《罗成叫关》吧。”
那戏班老板跪在地上,一边叩头一边说:“今天这《罗成叫关》怕是听不了,我们的武生高小奎刚刚摔伤了。”
宁致静笑了笑,“听说那高小奎是你们的台柱子,他摔伤了我们还看什么?”
戏班老板一迭不停地叩头,嘴里也不敢停,“看还是能看,咱们不如看一出《锁五龙》,看看他的扮相,听听他的唱功,只是翻打跌扑的戏演不了了。”
宁致静看着单子讪讪地不说话,戏班老板便一刻也不敢停,只是不住磕头,此时秦梧插了句话:“那就看看好了,听说这高小奎把京城里的小姐们全都迷住了,我还没见过呢。人人都说他与我哥哥长得有三分相似,我倒是很想看看。”
那戏班老板在百忙中瞥了一眼秦梧,见她座次十分靠前,显是这朝中显贵,;立刻回身吩咐:“快叫小奎出来见见。”
不一刻一个穿着短打的小生出来跪拜,秦梧也是在军中日久没有避忌,当即命他抬头,陶花也一起随她看了一眼,还未上妆,眉目间果然与秦文有几分相似。他们学戏的从小就练眼功,自然而然一双眼睛神采四射。
秦梧笑道:“当真是有几分像,若是穿上白袍只怕就更像了。”
那戏班老板随即谄媚笑道:“罗成穿的就是白袍,咱们这就看出《锁五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