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女为帝(137)
晏清沉眸看着,没有说话,好似在思索柳溪元的话是否可信。
就在柳溪元不知这事儿算不算结束,而自己能不能完好地离开时,却听晏清开口了:“西疆主将缺位,东疆兵力微弱,南疆就如出笼猛虎。若深追此战,岂非逼李定山于南疆反叛?”
柳溪元一愣,好似醍醐灌顶。
关于这场战事,西南联防营疏于防守,令西戎军钻了空子,主要责任在于西疆战时负责统管西南联防营的李定山。
西戎军为什么能过西南防线如入无人之境?
李定山给出的理由,是西戎勾结羌国,穿过毒瘴密布的盲森,躲过了西南联防营的眼睛,又趁机阻挠了西南联防营对西疆的增援。
李定山自请了渎职的罪。
皇帝准了,没有深追。
因为一旦深追,李定山通敌叛国之罪定然暴露。
以李定山的野心,他怎会束手就擒?
若李定山不束手就擒,面对朝廷的判罪,他定然会提前反叛!
南疆作为武安国最主要的粮食产地,又由李家经营近百年。
如果李定山在南疆反了,武安境内定然粮草吃紧,但李定山的部队却背靠物产丰富的南疆,此消彼长之下,一旦李定山将战事拖上个几年,最先吃不消的,还是武安的军队。
况且,李定山带兵三十几年,固守南疆城池的情况下,又有几个名将敢妄言自己一定能拿下李定山?
所以,在明知西疆战事有蹊跷的情况下,皇帝也没有深究。
不是不想深追,而是不敢,也不能深追。
柳溪元恍然大悟,但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看着面色平静的晏清,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又不怕死地追问了一句:“就算圣上是迫于无奈不可深究此事背后原由,难道将军您就甘心吗?”
晏清眼睑微沉,漆黑的眸子里藏着让人猜不透的情绪。
甘心?
她不是圣人,父兄血战疆场却落得个轻敌妄动而败的身后名,她自然心怀怨愤。
但怨怪与愤怒,并不能解决事情。
“我父兄以卫国烈士之名下葬,李定山因叛国之罪被问斩。”
晏清说着,敛下视线,唇边微不可察地绽开一个笑,清冷的声音似风低语,“正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十月的风已是冻人,晏清这随风落入耳中的话,更是叫柳溪元自上到下凉得透彻。
他本以为此事是皇帝授意李定山,却没想过镇西侯不亡,李定山压根儿就不敢反。
皇帝就算再想要权,也不会是自断肱骨的蠢货。
他本以为晏清是年少无邪受了蒙蔽,却不想遭表象蒙蔽的,恰是他们这等自以为机敏的聪明人。
第123章 气死个爹
若说从前柳溪元只是钦佩于晏清的骁勇,那今日他便是正儿八经折服于晏清这整个人。
一个“忍”字,说来容易,要正儿八经地做到能忍常人不能忍,始终不被情绪冲昏头脑。
柳溪元自问,他自己还没这个能力。
但比自己年少六七岁的晏清,在众人尚且还困于表象的时候,却已然看透了其中的本质,收敛锋芒,韬光养晦,于无声无息之间,便达成了自己心中所想。
西戎大军突袭塔里尔一事背后有李定山通敌,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猜测的事情。
西南联防营在西疆战事起时,便全权由李定山在管理。
最知晓西南联防营兵力部署的,只有李定山。
也只有他私通西戎贼子,西戎军才有可能详尽地知晓西南边防部署,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所有防线,直杀入西疆内部。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不该会想歪的。
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是皇帝的授意?
柳溪元蹙眉想了一下,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大抵是孟舒澜当时离开的太恰巧,而最终结果却又获利最多。
若是晏清早就知晓此事背后有李定山通敌,那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她要同晏康平争这镇西侯之位了。
李定山背后站的,就是温哲茂。
温哲茂一个有封地的王爷,却要娶一个五品侍郎之女为正妃,本就是不正常的事。
但跨越了门第之见的两心相悦最是人们喜闻乐见的,所以当初温哲茂同晏灵儿定下婚约时,还一度被传为佳话。
可若结合眼下的情况看,温哲茂怕是早就打算好了!
只要勾结西戎人,将镇西侯一家尽数埋葬在西疆,他便可以接着晏康平晏家人的身份,将晏康平送上镇西侯之位,从而将整个西疆大军纳入囊中!
这盘棋,竟是早在一年前就已然是摆下了!
想通这关鞘,柳溪元才恍然这事背后的筹谋有多深。
按温哲茂的期盼,晏清已然该死在西疆那场大战中。
却不想孟舒澜却在巡防西北边境时察觉不对,一路从西北调军急援西南,保下了晏清。
比起手无缚鸡之力的晏康平,晏家军自然更愿意听从晏清的话。
所以之后京中传闻的种种,晏家族老千里迢迢赴京造访,中秋宫宴后李贤落马背后其实是温哲茂私通李贵妃之事败露,镇西侯遗孀被挟持……
这些,都不过是温哲茂为了将晏清这个变数收为己用。
但温哲茂恐怕没有想到,晏清这个他以为终于被掌握在手心里的变数,会在最后关头成为击垮他自己的最关键的一环。
所以,从晏清自战场上回到康都,从她醒来开始,恐怕就早已在盘算着之后了。
她知晓李定山通敌,知晓温哲茂的阴谋,也知晓皇帝不会为自己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