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女为帝(84)
孟舒澜心思在心里转了千百回,才终是收了心,同温哲翰去见皇帝,述说此次平叛的详细情况。
路上,孟舒澜忽然对温哲翰道:“小六的事我听说了,节哀。”
先前温哲翰的神色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一直没想到该如何开口。
犹豫再三,却依旧只能道出一句节哀。
温哲翰沉默地一抿唇,临近馨德殿才开口:“之后去看看小六吧,他还在的时候,除了我,就跟你最亲了。”
孟舒澜眼微垂,想起那个自己每次进宫都喜欢缠着自己给他讲宫外的故事的孩子,仿佛还能听见他跟在自己身后,爽朗地笑着脆生生地叫自己:“舒澜哥哥。”
银铃声声,随着他的快步跑动而发出真真脆响。
那是自己带他出宫那次,差点儿把人弄丢后给他买的,哄他带上银铃,就算他走丢了,自己寻着铃声也能找到他。
可自己到底还是再找不到他了。
“叮铃……”
忽地一声轻微的银铃声,让孟舒澜微微一惊,猛然间扭头寻着声音看去,却见温哲翰手里多了一串银铃。
是他当初给小六的。
孟舒澜心里一空,眼里期许的光暗下去。
“小六也没什么东西留下,这串银铃……如今便物归原主罢。”
温哲翰将银铃交到孟舒澜手中,忘了眼近在咫尺的馨德殿,转头对孟舒澜道,“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温哲翰便离开了。
孟舒澜将银铃挂在腰间,推开了馨德殿的门。
馨德殿中,皇帝倚靠在小榻之上,闭着眼小憩,身边没有一个伺候的人。
孟舒澜放轻了脚步,但银铃的碎响依旧惊醒了皇帝。
皇帝抬眼望过来,视线落在孟舒澜的腰间:“那是小六的铃铛?”
“是。”
孟舒澜应一声,正要行礼,却被皇帝制止了。
“坐吧。”
皇帝坐直了身体,示意孟舒澜坐在榻上小几的另一侧,亲自给他斟了茶。
孟舒澜坐下,皇帝的视线却又再次落在了银铃上:“朕记得这还是你给小六的东西。”
“是。”
孟舒澜答,“当年出宫差点弄丢了他,便买了这铃铛给他挂着。”
“倒是想得周到。”
皇帝微微勾了下唇角,“小六那风风火火的性子,这铃铛一挂,隔着一个宫都知道他来了。”
孟舒澜闻言也弯了眉眼:“所以他捉迷藏从没赢过。”
“就算如此,他也舍不得摘下来。”
皇帝浅笑,却又忽然问,“是老三把这铃铛交给你的吧?”
第75章 武安起源
“是。”
孟舒澜没有丝毫隐瞒,但唇边的笑却隐了下去。
瞧着孟舒澜的神色变化,皇帝唇微动,嗫嚅片刻才道:“朕知道你们在怪朕。”
孟舒澜没有说话,但却是默认了。
温哲茂六岁出宫后,孟舒澜才一岁,之后同温哲茂也并无多少交集。
但就冲他十三岁前往南疆监军,却下令将已经投降的水贼全部处死示众便可看出,他不是什么心慈仁厚之人。
南疆多水域,且雨水充沛,常年经受洪涝之苦,许多水贼也是被逼无奈落草为寇。
原本平定水贼之后,正是该招募壮丁兴修水利,加固工事的时候。
常年洪涝导致庄稼欠收,灾民食不果腹,很难募集到足够的人手。
但靠劫掠商船吃饱肚子的水贼反而身强力壮,若能将投降的水贼投入水利修建中,人手问题自然就解决了一大半。
可是温哲茂却以水贼匪性难改为由,下令将其全部处死。却又转而调动戍边的将士来修缮水利,调拨军饷、军粮来赈灾。
这一举动令无知的灾民们对温哲茂感恩戴德,却不知肆意调动戍边将士、擅动军饷,尤其是军粮,乃是兵家大忌!
若是放在从前,孟舒澜可能也会赞温哲茂一句,但在西疆四年,管理军务四年,他很清楚军粮对战士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戍边战士的职责就是戍卫边境,他们面对的都是不会对他们产生一丝同情的他国人。
如果他国趁着边疆局势动荡,戍边战士被抽调的空档大举进攻,缺兵少粮的战士们拿什么守边疆?
一旦防线失守,那先前修缮的工事,救回来的灾民,将再次陷入灾难之中!
那先前做的还有什么意义?
甚至就武安的地形分布来看,一旦四疆任何一方防线失守,之后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敌军便可以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国将不存,又何来百姓安宁?
温哲茂是运气好,南疆防线临海,倭寇若想大举进攻,先得跨海登岸,所以多年来也没什么大的兵事。
若是放在西疆、北疆,他敢这么做,西戎、雪原那些人恐怕早就攻破了防线!
他相信皇帝作为从前亲自上战场带过兵的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皇帝依旧大肆赞赏了温哲茂,着他协理兵部,之后更是以各种方式助他累功,甚至让他协理六部。
可温哲茂从来没有满足过。
皇帝越是放权于他,他要的就越多,私下里更是小动作不断。
他秉承着这是皇庭家事,谨记母妃所说的为臣之道,便是在宫中各种狐假虎威,也半点不沾染这些皇权争斗,只当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的傻子、瞎子、聋子。
可此时,温哲茂已然杀弟弑父,起兵造反,他倒是想问皇帝一句,这么多年,他纵着温哲茂到底是为什么?
为帝者不仁,这天下人还能有什么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