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鲜妻(578)
“你是她男人?”那将领眼中的趣味更浓了些,“你是个大夫?”
“是……”事有从权,夏仲和只得含糊应下,否则他和张蜻蜓孤男寡女两个人跑到荒郊野外来,只怕更加说不清楚。
那将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骑在马上,在他俩面前端详了好一阵子,才突然问道:“你们方才在那边可曾看到有一队人马过去?”
这个确实没有。
“我们也是刚到不久,刚烧了点粥,你们就来了,实在没见着旁人。”
为了作证,夏仲和还把张蜻蜓喝剩下的头盔拿了出来,“各位要是再不信,可以到那边去看,我们煮粥的小米红枣还放在那儿。”
那将领在马上自言自语地道:“既然没走这边,那应该是往那边去了,行吧。”
他拨转马头,准备走了,不过临走前,却冲张蜻蜓笑道:“这些时日,草原上可不太平,若是再遇上什么事,可不是捂脸能救命的。驾!”
丢下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带着人风驰电掣般又赶向了另一条路。夏仲和莫名其妙,张蜻蜓也搞不拎清。这些天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她哪里还记得当日在乌马镇被人打劫的情形?只觉得这伙人古古怪怪而已。
回过头,见她又想去熬粥,夏仲和觉得不妥,“咱们要不赶紧回去吧,就算摸黑走得慢些,但借着天上星辰,大方向是不会错的。”
张蜻蜓却指着草原上益发浓重的霜气,“咱俩衣衫都这么单薄,要是没有火,能顶得住么?要是万一路上又遇到人怎么办?还有豺狼,这个季节可正是它们养膘的时候。咱们不如安安心心守着这一大堆火,等到明儿天明再上路。古人云,事不过三。咱们哪有这么倒霉,已经给打劫了两次,还有第三次的?”
夏仲和想想她说的也有些道理,于是也就不再争执了。却不曾想,这一妥协,却是惹来大麻烦了。
等到走得远了,有人问那刚刚离开的将领,“澹台将军,您方才为何放过那两个人了,他们一看就是在说谎。”
“何以见得?”
“这个时节,且不说草都枯死了,兵荒马乱的,哪里来的药材好寻?他们二人又都长得白白净净,怎么看也不像做这些粗活的人。还有,他们既是来采药,药筐药锄怎么不带?您信不信,咱们现回去搜搜,一定什么都没有。”
澹台将军朗声大笑,“不错不错,有长进,只是你觉得,他们像奸细么?”
这个……那人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做奸细要是做到那样两个人的份上,也真是离死不远了。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斩尽杀绝?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让两个无辜的人枉死?”
“可现在正是王要统一西戎的时候,不是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么?您就是不忍心杀他们,把他们抓回去也好啊!”
“这你就错了,这二人不仅杀不得,更是绝对不能带到王的跟前。”
“这又是为何?”
“想知道么?那就等这场仗打完再说吧。”
吊人胃口是不道德的,跟随的侍卫恨恨地磨着牙,却无可奈何。
夜,更深了。
吃饱喝足的张蜻蜓有些撑不住地打着瞌睡,夏仲和从车上拿来唯一的毯子给她盖上,“你睡吧,我看着火。”
火光在他诚挚而关切的脸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黄晕,张蜻蜓看着只觉得心头一片宁馨。
这个男人和自己非亲非故,却在自己头脑最混乱的时候舍下一切,明知道会有危险还是跟她一起出来,什么也不说地陪在她身边,这样的行止不是不让人感动的。
张蜻蜓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声,“谢谢你。”
火光在她的眼中跳动,像是两团吸引飞蛾投奔的火,带着莫名的蛊惑,让夏仲和忽地心跳加快,有些不受控制地想接近。
“夏大夫,你怎么了?”张蜻蜓见他出神地看着自己,有些诧异地伸出纤纤玉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夏仲和猛地回过神来,几乎要跳开来了,好不容易才掩饰住自己的窘态,使劲在袖中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清醒。
深埋着头,掩饰着开始发烧的耳根子,支支吾吾地回话,“不好意思,有些走神了。咳咳,其实你,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早点休息吧。”
本来就不是惯于油嘴滑舌的人,一时实在是扯不出话来,只觉得脸颊烧得滚烫,连后背都开始冒汗,“唔,我再去拾点柴火来。”
背对着张蜻蜓,几乎是逃也似的就往树林深处走走了。
张蜻蜓急道:“你拿个火把啊,这黑灯瞎火的怎么看得清?”
“没事,没事!”夏仲和口里应着,但却是走得越发快了。
忽地,就见他身形一顿,啊地叫了一声。
“你怎么了?”
“没事,有个坑,不小心绊了一下。”夏仲和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怎么越想表现好一点,就越是容易出错?
张蜻蜓噗哧轻笑,这个夏大夫,还真是会吓人,但当笑容散去,她其实……好吧,其实从他看自己的眼神里瞧出了那一丝不对劲。
这个傻瓜,怎么会对自己有这种想法呢?张蜻蜓有些不解,她不是明明已经嫁人了么?他还傻乎乎地想什么呢。
不过不得不说,这样被年轻的男子爱慕还是让她心里有一点小小的甜意。此情无关风与月,只是一个年轻女子被男子爱慕时的小小得意与欣喜而已,并不掺杂太多的东西。
不过,若是这家伙执迷不悟,还是要跟他说清楚的吧?否则的话,让人家越陷越深,岂不是她的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