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皇妃(出书版)(206)+番外
“陛下呢?昨晚都没回来。”芷蘅憔悴眼神里更有几分失落。
云儿低着眼,看不见她眼里的光:“陛下昨晚……”
她顿了一顿,说:“昨晚陛下去了芙安宫过夜。”
芙安宫!
持着一支蝶戏缠枝簪子的手一颤,那簪子落在妆台上。
芷蘅怔怔望着镜中的云儿:“什么……”
云儿声音低低的:“今儿个一早,后宫便传遍了,昨夜陛下整夜留在了芙安宫,只听说,有琴声传出来……”
芷蘅脑中轰然,霎时只余一片空白。
芷蘅怔怔道一声:“芙安宫?”
云儿应了一句。
仿佛冷雪兜头浇下来,芷蘅身子僵住,原便心伤至极,如今乍闻此事,仿佛骨子里都是冰凉的。
昨夜,他没有出现,她原以为,他是忙于国事,却不想竟是在芙安宫听琴,而听琴之后呢?
菱花铜镜似乎照见了昨夜芙安宫内一片旖旎晚色。
仿佛照见了江沄美眸顾盼,照见了李昭南旧情复燃!
她忽的感觉,一颗心在刹那碎成了粉末。
她怔怔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耳边却传来云儿的声音:“皇后,其实……其实陛下后宫,本便……该是雨露均沾的,您……您不需要太过放在心上,只要陛下最宠爱的始终是您,其她人便是羡慕不来的。”
雨露均沾?芷蘅冷冷苦笑,她何尝不知?她虽自小长在无尘宫,可终是看尽了后宫争斗,终是明白,当年父皇不管多么宠爱母妃,依然会眷爱其她妃嫔,哪怕只有一些。
可是……江沄不同!
她亦曾以为李昭南亦是不同的,自她回到栖霞殿,他一直与她一起,不曾离开,令她甚至有寻常百姓家,一夫一妻的错觉。
李昭南不是没有美色当前之时,只是之前,他从未动摇,可这一次,江沄不过出现两日余,他便留宿在了芙安宫吗?
陡然一颗泪陨落,她骤然发现,她竟无法面对这样的现实。
江沄,她果然不一样,在他的心里,她果然还是如此不同!
匆匆描妆,窗外悉悉索索的雪复又落下,这个冬,怕亦是个多雪的冬季。
芷蘅披了厚重的绛紫毛披,栖霞殿内,一树白梅开得正好,白梅映雪,相映悲凉。
是否,悲从心生,眼前美景便俱作了枯涩?
芷蘅扶着窗棂,远远望着天边落下的雪珠子,小雪仿佛洗净了天空,明澄澄的,好像可以照见她苍白的容颜。
雪光沉默的透进栖霞殿。
嫔妃们向她请安,她亦不若平时般热情,只是淡淡的回了。
“恪妃到。”内侍一声呼喊,芷蘅心中倒是一颤!
芷菡?
自从回到栾阳,除了晚宴那一日,她再也不曾见过芷菡,而她亦不会来与自己请安?
她简单整理了妆容,匆匆瞥一眼铜镜中的自己,翩然衣袂,月白色长裙,绣孔雀落羽,身姿楚楚、腰身纤细,以珍珠绣了云水茫茫图样的裙幅,真若海色中落霞万千。
芷蘅端然走到外殿,只见杨芷菡已立在了大殿中,她亦是一身锦绣,这方面,她从不会输,她知道。
那一身妃红色长锦,以水钻金丝点染了的云纹芙蓉裙,华丽妖艳,正与她合身。
芷蘅微微而笑,希望可令整夜落寞的憔悴消减一些。
她缓缓坐下身:“妹妹今日怎有空过来?”
她没有刻意的高高在上,可当今说起话来,却难免如此,毕竟今非昔比,一切都不同了。
杨芷菡本该是不服输的昂起头,今日却亦还以一笑:“妹妹进宫多日,皆未曾来向姐姐请安,自是妹妹的不是。”
她刻意的低眉顺眼,反而更显得做作。
芷蘅心中戒备,只笑说:“你我是自家姐妹又何须介意?”
芷菡笑道:“话不是这么说,这宫中规矩还是要遵循的不是?姐姐不予计较,是怜惜我,可做妹妹的不能得寸进尺,不是吗?”
杨芷菡这话越说,越令芷蘅心里寒战。
芷蘅道:“难得妹妹用心了。”
她们姐妹俩的相对,虚假的亲切更显得疏离。
芷菡美好的笑容一动,道:“那么,妹妹便不打扰姐姐了,只是看姐姐今日气色不太好,姐姐,可要多多调养好身子才是,当今陛下正值壮年,姐姐身子孱弱,可是怕有苦头呢,是不是?”
芷蘅心一颤,杨芷菡的笑意便更加深刻:“姐姐保重,可万不要过不了几日,便要妹妹去芙安宫请安了。”
说完,恭恭敬敬的一低身:“妹妹告退了。”
她的笑,在唇角凝结,目光在一片细烟中无比清晰的刺痛芷蘅的心。
“妹妹!”芷蘅强抑心中悲辱,缓声道,“妹妹也要保重,可万不要过不了几日,便要做姐姐到翠衣宫看你。”
芷菡心一震,却依然端持着笑说:“多谢姐姐关心了。”
杨芷菡身影消失在静默的雪色里,茫茫白雪,迷蒙了双眼,芷蘅怔怔望着杨芷菡消失在风雪中。
梅园女子
风雪如剧,剧烈的痛在心间落成堆积的伤悲。
她紧紧攥住双手,飘雪似乎落在眉间,曾几度经霜的眉宇,如今苍凉看不到尽头。
心中憋闷,芷蘅唤道:“云儿。”
云儿近身道:“皇后。”
“我出去走一走,若是陛下来了,便告诉他,我在凌梅园。”芷蘅顺手拿了搭在躺椅上的水红狐狸毛披,那毛披是极厚重的,又熏了一夜的暖气,可芷蘅却觉得仍抵不过心里的寒。
云儿应了。
芷蘅便出门而去。
凌梅园挨近栖霞殿,因满园梅花,冬盛夏凋而得名,听说,三朝之前,这里曾住着一名梅妃,本是满园开着各色梅花,但,自从梅妃失宠而郁郁终去,这园内便只开白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