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袋被砸出了个血窟窿，如今缠着厚重的纱布，身上的青色长衫也沾染了大片血污。

趴在担架旁哭泣的年轻妇人是贺晏阳的结发妻子，沈氏。

沈氏悲怆，抹着眼泪道：“夫君待人和善有礼，从不轻易得罪旁人，到底是哪个黑心肠的人对他下这般狠手？”

救治的大夫使尽浑身解数，才让贺晏阳堪堪捡回一条性命，至于何时能醒，这便要看他的运气了。

茶玖从系统那里得到了消息，沉重道：“是贺家动的手。”

沈氏愣了：“抢走老爷财产的贺家？”

茶玖点头：“正是，昨夜兄长原不打算出门，却有一群人上门说要买他的题字，把他引了出去。我如今回想，才认出其中一人是贺金福的小厮。”

沈氏也不是傻子，沉思片刻，也回过味来。

贺金福敢明目张胆地霸占贺家财产，无非就是看准了贺晏阳势单力薄，无所依靠。

可如今贺晏阳高调夺了会试第一，作出的锦绣文章在京中被广泛流传拜读，通过殿试入朝为官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贺金福怎敢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通这点，沈氏气得浑身发抖：“从前我也听夫君说过这家人的厚颜无耻，却没想到他们恶毒至此！我这就去报官，让这些恶人偿命！”

说罢，她便狠狠抹去眼角的泪水，起身要朝门外走去。

茶玖却拦住了她：“不可报官。”

沈氏停下脚步，脸上除了愤怒，还有不解：“为何不可？”

第344章 女扮男装小状元和豪迈皇帝1

（上一章修过了，剧情对不上可以回去粗略瞄一眼。）

沈氏虽然聪明，可有些事情到底看不清内里。

茶玖便道：“如今那贺金福巴结上了丞相之流，又在朝中做户部侍郎，正是得势的时候。我们报官未必能讨到便宜，还有可能惹一身腥。”

那京兆尹和丞相交好，难免不会官官相护。

“何况要是报官，那兄长昏迷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寒窗苦读换来的殿试资格会被取消，贺家对付我们也没了掣肘。”

到时候就算贺金福派人一把火把她们住的院子烧了又如何？

左右不过是死了一个前程尽毁的昏迷废人，以及两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罢了。

谁又会放在心上？

沈氏听懂了其中的道理，也明白了当下他们三人的危险处境，不免心生绝望：“可如今殿试在即，即使我们不报官，也隐瞒不了多久了。”

届时贺晏阳缺席殿试，朝廷自然会派人来打探情况。

茶玖蹙眉沉思，在屋中来回踱步。

沈氏看得心焦，却也不出声打扰。

她知道这个小姑子和夫君一样，脑袋都是一等一灵光的，说不定还真能寻着办法。

一盏茶的时间后，茶玖终于开口。

可说出的话差点没把沈氏的魂都吓飞了。

“我代替兄长去参加殿试。”

沈氏瞪大眼睛：“你一个女儿身，如何代替？”

“女扮男装便是。”茶玖方才观察了贺晏阳的相貌，发现这两兄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原身看着更稚嫩些。

而且两兄妹的年龄本就差不多，贺晏阳又从小把食物紧着妹妹先吃，自己营养不良，身材瘦弱，身高看着也和茶玖现在差不多。

何况还有系统帮忙。

茶玖想要假扮贺晏阳，不成问题。

系统叉腰：“我有变声道具，可以把你的声音变得中性些。”

茶玖：“谢了，多啦A统。”

沈氏不知道她的把握，自然慌张：“不行不行，要是被发现了，这可是欺君大罪！”

茶玖淡定：“如果不这样做，等殿试一过，贺家马上就会派人除掉我们。”

横竖都是死。

沈氏还在迟疑。

茶玖看了眼天色，道：“我们得赶紧另寻住处了，若是贺家盯上我们，必定会派人来打探消息。”

沈氏只能暂时忍着悲痛，强打起精神来，悄悄寻了隐秘的新住处，把贺晏阳和这些不值钱的家当都运过去。

天黑之后，两姑嫂果真撞见了贺家派来的小厮在家门口鬼鬼祟祟地张望。

好在家里的东西提前一步搬空了，那人只能空手而归。

这下沈氏终于真正害怕起来，后背冒出冷汗。

她思前想后半天，夜半时分握着茶玖的手，垂泪道：“不如我们算了吧，左右斗不过贺家，我们干脆搬去乡下生活，或许还能平安度过一生。”

什么功名利禄，公道家产，他们不要了还不行么？

茶玖轻叹：“兄长长期要用的药，还有嫂嫂你腹中的胎儿，这些都是要花大钱的，我们搬去乡下根本活不了。”

“放心，若是殿试入选了，我便有俸禄养你们，等兄长醒来再换回女儿身。若是落选，我便在御前告那贺金福一状，讨回一个公道。”

茶玖语气坚决：“钱和公道，我们总得拿一个。”

沈氏知道她心意已决，顿时泪涌如泉，抱着她痛哭了好半宿。

……

殿试的日子转眼就到。

茶玖换上了贺晏阳的衣服，束起头发，还特意用黛笔把眉峰勾勒得浓重锋利些。

果然和贺晏阳有八九分相似。

连沈氏见了也几乎认不出来。

殿试被安排在了皇宫的集英殿。

时辰一到，茶玖昂首挺胸地跟着前方的贡士一起走进殿中，举手投足都模拟出了男子的气质，丝毫不露任何马脚。

只是贡士队伍中，始终有一束目光黏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打量她的人正是贺金福的长子，贺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