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汁星河(17)

他抬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刚睡醒，昏晨不辨，一点朦胧黏糊还透着点不耐烦的低音从嗓子里溢出来。

眼神漫无目的虚晃几秒，随即冷淡下来，表情恹恹，薄唇抿起一点清冷的弧度，眸子黑沉，眼角眉梢的不快和戾气快要炸出来。

被吵醒的不悦的情绪很明显。

李初祎手搭在桌子上，“你有事？”

沈星渡不想说第二遍，直接让他看新排的座位表。

李初祎迟疑几秒，离开教室之前撂下一句：“别挪我桌子。”

办公室里，老师正在让班长领一叠卷子回去发给同学。

李初祎敲门进去，说自己要换座位的事情。

刘老师盖上笔帽，“说说理由。”

没等李初祎回答，她说：“总不能是打扰到你睡觉吧？你看看你脸上的印子。”

李初祎：“……”

缓了几秒，他说：“看他不顺眼。”

刘老师皱眉：“这算是什么理由？”

她转开保温杯喝了口热水，“沈同学各科成绩都很优秀，和他做同桌，有助于你成绩的提升，班上好多同学想当他的同桌都没有机会呢。”

李初祎垂着眼，淡淡道：“那把这个机会让给其他同学，我不需要。”

刘老师：“怎么不需要了，我看了你的分数，各科其实考得都不错，但是还欠缺一点，特别是语文，阅读理解和作文分都扣得比较多，沈星渡那后面就只扣了几分，你可以多跟他交流学习。”

恰时，午休铃声响起，刘老师把水杯盖上，“座位就先这么坐，你回去上自习吧，尽快把桌椅搬好，不要影响到其他同学学习。”

-

这是李初祎度过的最漫长的一个午休，一想到以后很多天还坐在这里，就更加烦躁。

陈栀在沈星渡和李初祎后面的位置，她写完半张卷子，抬头揉揉脖子，就看到前面一个趴着的背影，透着颓废气的后脑勺，他旁边坐着的那个人，肩背挺直，应该是在刷题。

坐在一起的两个人，状态却完全不同。

这几天一到课间，沈星渡位置那里总是拥挤的，来问他题目的人蜂拥而至，沈星渡也不喜欢被人围着，快速地在草稿纸上写下解题过程。

他旁边的那位更不喜欢被人围，主要是周遭乱哄哄的，还时不时碰撞到他的桌子，会打扰到他睡觉，下节课是体育课，李初祎抓了抓头发，站起来，椅子往后挪时在地上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响。

林佳看到套上校服外套出去的人，往后对陈栀说：“怎么感觉李初祎很排斥沈星渡的样子，他们的关系不太好啊。”

陈栀想说，她都怕这两个人哪一天相互看不顺眼了会发生暴力流血事件。

陈栀：“李初祎确实有点奇怪。”

他平时虽算不上太热情，但是对同学基本的尊重和礼貌还是有的，从来没有像这样看谁不顺眼过。

体育课上，老师带领大家做了一些基本的运动后，让男女同学分组跑步。

绕着操场跑了几圈后，陈栀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了，手掌搭在膝盖上小口地喘气。

林佳在后边跟上来，“哎，不行啊，按我们这个速度，体育考试时，跑步肯定拿不了满分。”

陈栀缓了缓，“我不要满分了，及格就行。”

初秋里的晴天，日光融融，微风不燥，正是适合室外运动的时候。

陈栀坐在台阶那里休息，抬眼就看到前面篮球场上班里的男生和几个外班的同学在打篮球。

她也是不懂了，男生跑的圈比她们还多，是怎么做到无缝连接又去打篮球的。

篮球场上欢腾热闹，旁边的长椅上有女生坐着在那里看，时不时一阵鼓掌欢呼。

陈栀是不太懂篮球的规则，但看到球一到李初祎手里就只有被精准扣进球框里的命运，也忍不住跟着拍了拍手掌。

班里的几个男生都在那里，她没看到沈星渡，也没深想，跟着林佳一起去小卖部里买小零食。

陈栀挑了一袋薯片和一条曼妥思糖，到柜台结账。

有几个打球的男生进来买水，额头上冒着薄汗，身上都是热气，他们边走边说着话。

“诶，刚才看见没，三班的那个沈星渡？”

“学神呐，我们老班讲课的时候一有机会就夸他，老师的宝贝家长的爱，夸得跟亲儿子似的。”

“有个毛线用，他们班的男生都看他不爽，小组赛的时候，没一个让他加入的。”

……

后面再说些什么，没听见了。

林佳在小卖部旁边的椅子上等陈栀，她拆开一根冰棍，咬了一口，“你怎么才来。”

林佳把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里，“走吧，回教室。”

陈栀有些心不在焉的，耳边回放着刚才那几个男生说的话，“你先回去吧，我再等会儿。”

林佳：“好吧。”

陈栀在篮球场后面的那片空地找到沈星渡，他姿势散漫地靠在长椅上，脑袋往后仰，一片树叶搭在他眼睛上，看上去是在闭目养神。

逆着光，树叶呈现出好看的色泽，隐约能看到上面细细的脉络纹路。

“沈星渡，你回教室吗？”陈栀问。

沈星渡缓缓坐起来，树叶滑落，兴致缺缺道：“回。”

聊不过三句，又没话了。

陈栀叹了口气，“沈星渡，你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

沈星渡脚步一顿，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我怎样？”

陈栀想了想，尽量找出恰当的词语来总结，“人冷话少，感觉谁都欠你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