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里洗过的太阳(25)
周言怕他们担心,不让唐济洲说成绩的事,唐济洲却说,如果不想他告诉父母,那她就必须振作起来,好好学习。
其实周言从来没想过要自暴自弃,只是心里那道坎总得需要时间迈过去,现在听唐济洲这么说,她自然点头答应。
某天的大课间,徐斯远跟同学去体育馆打篮球,打完后他在体育馆的边角处看到了坐在那里的周言。
当时他距离周言大概100米左右,由于一些体育器材的遮挡,周言并没有发现他。
外面阳光很好,徐斯远通过玻璃折射出来的光看清了她脸上交错的泪痕。
只是每当眼泪流下来,她就抬起手用校服袖子用力擦干净。眼泪一直掉她就一直不停地擦,直到脸颊开始泛红还是没停下。
周言的目光径直看向远方,眼神里满是不愿屈服的倔强。
后来徐斯远才知道,那天是周成章的尾七。
他那时并没有上前去,而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看她无声哭泣,又坚强地默默擦干眼泪。
周言成绩下滑的事情最终还是被班主任告知了唐邺华和俞青如。
他们自责的同时也很心疼周言,可高中生怎么能一直这样浑浑噩噩过日子...
俞青如当时在外地拍戏没办法回来,于是唐邺华晚上吃完饭单独找了周言,并且对她说,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他和俞青如会考虑把这件事告诉任素萍。
周言的软肋就是奶奶,她听完唐邺华的话以后,再三保证会把学习成绩提上去,绝不再继续荒废学业。
任素萍已经很辛苦了,周言不想再让她难过担心。
至于她和徐斯远,真正熟络起来是在高二上半学期的五月份。
小满那天,周言请假回了趟淮荫祭奠周成章,返回学校后心情不怎么样,又跑去体育馆的角落里呆坐着。
徐斯远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周言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偏头看过去。
徐斯远打完篮球去冲了澡,发梢还有点湿润,身上也带着一丝清浅的皂香味。
他坐下后不说话,周言看了一眼又一眼,他却一直是目视前方的状态。
“你来这里做什么?”周言憋不住了,开口问他。
徐斯远晃了晃手里的篮球,“来打球的。”
“我知道你来打球的,我是问你坐到我身边干什么?”
徐斯远闻言,转过头跟她对视,“没什么,打球打累了,你坐的这个位置安静,想来休息一下。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周言没回答他的问题,她低下头用指甲摩擦着食指的边缘,不再说话。
徐斯远见状拿过放在一侧的书包,从隔层里翻出来一个小小的铁盒,一摇晃里面哗啦啦地响声。
周言的注意力被声音吸引,又看过去。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粉色小盒子,上面有holle Kitty的卡通画。
徐斯远打开盒子往她这边递过来,问她:“要吃糖吗?”
周言盯着他手里的糖沉默不语,徐斯远倒是不嫌累,就这么一直举着。
好半晌,周言才伸出手拿了一颗。
小小一颗放进嘴里,味蕾传导给大脑的是,这是一颗酸酸甜甜的草莓味水果糖。
七月中旬,暑假如期而至。
放假前三天,俞青如新戏杀青从外地赶了回来,她给唐济洲和周言带回来一些当地特产,还给周言买了新衣服和新鞋子。
俞青如的意思是,让周言多住几天再回老家,毕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见不到呢。
周言一直很感激唐邺华和俞青如,听完俞青如的话便给任素萍去了电话,告诉她晚一周回家。
放假第五天,俞青如再次化身空中飞人,去外地参加活动,唐济洲则被唐邺华带去了公司。
走之前唐邺华问周言要不要一起?周言拒绝了,她说想出去转转。
唐邺华交代她别走远了,就在家附近转一圈,饿了回来找阿姨做饭吃饭。
周言独自走在路上,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下一块小石子。
突然感觉眼前一暗。
她抬头,愣住了。
居然是二叔周成峰。
周言还没来得及开口叫一声“二叔”,周成峰便看着不远处依山傍水的别墅,阴阳怪气地开口:“住这么好的地方啊,怪不得心野了不愿意回家呢,既然你现在有这么强的后盾,就别总惦记老太太那点养老钱了。”
听完他的话,周言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问道:“二叔,你在说什么?”
周成峰话不过三句便没了耐心,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行了!少装蒜!我早听说老太太要把棺材本留给你上大学用,你一个女娃娃,读那么多书干什么!”
听完他的话,周言眼里浮起深深的厌恶。
她这个二叔,别的本事没有,啃老倒是一绝。找了个老婆也是厉害的主,两口子人到中年不求上进不说,还天天惦记着任素萍手里那点钱。
周成峰看到周言看他的眼神,男人那点可怜的自尊被戳中,他气急败坏道:“我说得不对吗?老太太也忒偏心,你爸不顾她死活,说跳楼就跳楼了,她还要替你操心为你打算,更别提你那个不守妇道,跟人跑了的妈!我儿子才是她亲孙子,至于你,是不是我们老周家的种还另说...”
“啊!”
周成峰蓦地大叫一声,俯身捂住小腿。
“谁给你的狗胆子这样对长辈!”他恶狠狠地抬头看向周言。
周言眼神冰冷,听完这句话,又想上去踢他,却被周成峰一把推开。
由于惯性太大,她一下倒在地上,胳膊肘被地面擦破,一瞬间伤口火辣辣钻心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