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在长堤上(117)
广场架起柴火堆,剥蛇皮,烤蛇排,全楼的人闻风赶过来围观,见者有份,那时候能吃的东西有限,好不容易来条蛇当野味打打牙祭,高兴得像过节。
最起劲的莫过于船头,一个劲重复"是我爸抓的蛇。"
爱君在水井边洗衣服,不掺和,抬起头看到银色的蛇皮在目光所及之处,中间有条粗黑线,仿佛还在扭动,她顿时觉得头皮犹如有百十只蚂蚁正在爬,发麻之余转过背去眼不见为净。
没想到之辉插了块蛇排突然跑过来,伸到她眼帘底下,说:"你吃吗?我只抢到这一块,没了。"
爱君惊吓得猛然向后退,跌落矮凳,裤子沾到井水全湿了,又气又恼,厉声说:"拿开。我不吃蛇。"
之辉倖悻走开。
那是几岁的事。他竟然还记得。
他们换到一家吃文昌鸡的餐厅。
船头和之辉先到,挑了最外面的地方,理由是嘉仪怀孕了,闻不得烟味,餐厅里多的是不顾他人感受的老烟鬼吞云吐雾。
"为了怀这个孩子,我忍了三个月没吸烟没喝酒,再忍忍干脆烟都戒了。"船头感叹。第一个孩子稀里糊涂怀的,想想有点后怕,那时候应酬多,抽烟最凶,从早到晚鼻腔里飘着股浓浓的烟味。坚决不能让第二个孩子冒险。
之辉若有所思,从口袋拿出一盒烟,转过身,以投篮之势把烟稳稳丢进垃圾桶。
船头说:"干嘛?好好的万宝路丢了干什么?"忽然想到自己刚才的感叹,嘿嘿笑几句,"老奸巨滑。"
吃过饭,两对人各自散去。
爱君坐上之辉的车。
黑暗中,等了好一会,他没有发动车子,一只手撑在方向盘上,托着下巴看她,看得她挺不好意思低头,"我脸上怎么了吗?"
"十天了。那个结束了吧。"他开口。
"嗯。"她摸摸耳垂,耳垂微微发烫。
"你那边?我那边?或者回原来的家?"
"原来的家吧。"
他的头靠近,在嘴唇吻了一下,"好,我也想去那里。"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胡思乱想,没有留意时间流逝?还是之辉开车比往常快?她感觉怎么一下子就到了。
他松开一路十指紧扣的手,拨拨她的刘海,说:"你先上去洗澡。我去买点东西。"
"套吗?"换她托着下巴,做思考状。
"聪明。"他又拨拨她的刘海。
她拉过他的手,展开他的手指,在掌心胡乱写字。
"你买了?"心头不禁荡漾,"这么积极。"
她笑着打开车门,才不管他揶揄的口吻,跑上楼。
第八十九章 又一年中秋
关于要不要用套这件事,脉脉温情时刻引发两人的小讨论。
之辉说:"套呢?"
爱君说:"没有。不需要。"
之辉愣住:"什么意思?"难道他误会她在掌心写的字?
"我不会和你分开,不想你我之间有阻拦。"说这话时,她双手交叉叠在他的脑后,眼里从所未有的坚定。
"怀孕了怎么办?"他伏在她上面,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摩挲,尽管已经浑身发热骚动不已。
"那就生下来。这是我们的孩子,当然要生。"
"生之前是不是得登记结婚办酒席?顺序不能乱。"有时候心里的高潮来得更凶猛,更让人欲罢不能。
"好。"
她握住他的中指的指根,看起来像是某种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暗示。
忍耐,一定要忍耐。之辉再乘胜追击:"既然打定主意要登记结婚了,索性不管这次有没有怀上,都要登记。速战速决。怀孕还要跑民政局多辛苦。"
"啰嗦。"
"你不答应我,我......"迅速想一圈,发现自己手头没什么筹码,"我就不做"这种话实属幼稚,没有伤到对方,自己也不可能控制得住。
"知道了。结就结。"
这一晚,他终于如愿以偿把四年前或者是五年前就买好的戒指套入她的指中。求婚和洞房同时进行,感人的顺利。
一次比一次强烈的冲击,一步一步把两人推向快乐的巅峰,在爱君失控的喉音唇音齿音中,之辉同时把自己的一部分留在她的体内。
他千方百计要套住她的时候,她没有同意。原来是要等到没有套的时候,才能引君入瓮。无套胜有套。
两人赤裸相拥,爱君翻个身,趴在床上。之辉撑起身体,目光先于手指接触到她右后背的肩胛骨。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凑近低头,真是有个“辉”字纹在后背,字只比男人的指甲盖略微大点,深蓝色,若有似无发出光泽。
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手指在纹身上来回轻抚。
“看到了?”她浅笑,“我在纽约的时候,公寓楼下有个纹身店。无聊的时候进去纹了一个。”
他的手指慢慢停下来,俯身咬一口后背。
“痛。”
大大的笑容挂在脸上,“版权所属,你是我的。所以你在纽约就打算这辈子非我不嫁?”
她转过来平躺,勾下他的脖子,一点点啃咬那里的皮肤,“嫁不嫁给你我不知道,起码我没有想嫁给别人。”
如果说他曾经那么疯狂介意她有过别人,介意她的回来是不是因为在外受过伤害才记起这里还有个人,那么此刻,他释怀了,她确实想过和他走到最后。
平复的激情再次卷土重来。
第二天难得比之辉早醒,爱君抬起手,仔细打量指间的戒指,小小的一圈中间有颗明晃晃的钻石,钻石折射出肉眼可见的幸福。
之辉睡得很沉,她轻轻掀开被子,到另外一间浴室洗漱,浑身腰酸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