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117)
“所以你就没说?”
“我不敢。”
温年勾起嘴角,呵呵一笑,笑声好生讽刺:“你是不敢,还是为了自己那点利益,跟他乌合之众啊?”
宋心慈头跟脸都压得低低的,根本看不到脸部任何一个五官。
郁结的气焰,在心底一阵阵燃烧灼烈。
她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深渊,爬不起来,掉不到底,悬挂在半空,紧靠着一口气撑着。
病房内陷入沉寂。
被抽干空气的那种静谧。
宋心慈抬起眸眼,小心翼翼的去打量温年,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她出声:“程晏生说,你知道当年他跟大哥的交易。”
比起先前的语气,她这次算淡。
“我不知道。”
宋心慈想都没想,几乎是温年话落音的下一秒,她摇头摆手,否认自己知道的事实。
看到她这副模样,温年内心觉得可笑至极。
“你就一点担当都没有吗?”
闻言,宋心慈坐在病床上,后背靠住床架,她一动不动,脸上表现出那种极度挣扎的神态来。
她原本脸色就白,此时显得更加的扭曲。
温年扯动下嘴角:“你不肯说也可以,我马上就能见到大哥了,我会亲自去问他。”
话罢,她准备起身。
宋心慈终于开了口,叫住她:“你大哥逼着程晏生娶的你,要是他不娶,俞井双就会死的。”
俞井双?
是谁?
是男还是女?
跟她大哥,还有程晏生又是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在温年脑子里转了一圈,她沉默片刻:“俞井双是谁?”
宋心慈咬咬牙,一副状似要豁出去的架势,说:“她是程晏生同母异父的妹妹,喜欢你哥,逼着你哥跟她好,要是不好就自杀。”
一想起那段经历,宋心慈头皮发麻。
以至于她说话时,表情并不好看。
空间的气氛,变得无比沉重。
温年只听得自己呼吸一下重过一下,最后都到了喘气的程度。
她不敢相信,向来待她那般好的大哥,怎会是逼着程晏生娶自己。
“我没乱说,是你大哥逼的他,当时程晏生想撮合你大哥跟他妹妹,你大哥……他不忍心看着你爱慕而不得,才做出这种决定。”
用自己的幸福,去换取她的心愿。
多么感动的举止。
但这些事实,就如同绵绵细针,一点点的扎进肉里。
痛麻了。
耳畔都是宋心慈的话。
温年忍住涌到眼角的泪水,她绷住牙根。
宋心慈继而道:“后来,俞井双跟你大哥吵架,两人出了车祸,一死一伤。”
她努力的回想,回想是不是有一阵子,温重堇的身影缺失在她生活中。
温年终于想到。
那一年,宋心慈突然说要回清城,而偏偏没带上她。
而也恰好是那一年,对她一直宠爱有加的温重堇,起码半个月没跟她通话,打过去的电话,一直是宋心慈接的。
她想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搪塞她。
仿佛一切都得到了答案。
可她千辛万苦寻求而来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你知道一切,为什么不告诉我?”
温年抬起的眼睛,绯红一片,她绷得嘴角都在抽搐发抖。
眼眶下的晶莹,仿佛随时随地会应声坠落。
宋心慈探过身子,试图性的去抓她的手,温年本能反应退开,避她如蛇蝎般:“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被蒙在鼓里,被折磨。”
那种难受,远比程晏生附加给她的,更痛。
她没当场嘶声力竭的讨伐,已经算是素质的极限。
“年年,对不起,是我不好。”
温年收起哭腔,抹掉眼泪,笑盈盈的盯着她看:“是,你是不好,你从来就没好过,嗜赌成性,满口谎言。”
那一刻,她恨极了。
如果她早知道,不会造成素未谋面的俞井双的死。
如果她早知道,也不会被程晏生报复了三年。
如果她早知道,或许大哥就不会……
温年想到心都痛,撕裂破碎的痛,就像是被人扎了把碎玻璃,在她心上使劲的揉搓,血肉模糊一片。
身子缓缓的下落,她由站着,转为了蹲在地上。
把头跟脸埋进膝盖间。
无声的哭泣。
“年年,你别这样……”
宋心慈想下床搀扶她,温年一个冷声:“别过来碰我。”
秦让打完电话,回头看到的场景,就是温年蹲着,蜷缩成一团,全身都在颤抖,包括她的牙齿,都颤得发出那种轻磕声。
他轻柔的扶住她:“先起来。”
秦让拿自己的衬衣袖子,替她擦拭眼泪,安抚道:“别哭了。”
温年一般不在外人面前哭。
除非是实在忍不住。
她坐在离宋心慈好几米远的沙发中,秦让捏着一圈纸巾,帮她仔仔细细的擦干净每一处泪痕。
“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好好谈,没必要搞成这样。”
温年依旧咬着牙,没放开。
见状,秦让给她倒杯水:“先喝口水,嗓子估计也都哭哑了。”
她没拒绝,甚至接过去还喝了两口:“谢谢。”
如果今晚没有秦让在现场,宋心慈不敢想象,她要跟温年该如何自处,眼底是一片极深的愧疚:“我不配作为你们的母亲。”
温年冷哼,哼声特别讽刺。
“是,你不配。”
“温年,你先冷静点。”秦让不断的抚她肩膀,尽量让她控制好情绪。
宋心慈望向温年,下巴都在抖:“小秦,要不你先带她去酒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