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205)
明明是问句,用的却是陈述口吻。
程晏生站在落地窗前,他没穿鞋,赤着脚站,脚踝处的筋脉很是分明,隔着一层皮肤,显得格外性感撩人。
身上白色浴袍松散懒懒的耷着,胸际位置露出点风景线。
隐隐绰绰能看到里边肌肉线条纹理。
他左手端着一杯红酒,在夜色下通透浓厚。
淡淡的香味飘进温年鼻息。
“那就开始吧!都别耽误大家的功夫了,毕竟时间宝贵。”
脸不红心不跳,她说着话,伸手去扯动自己身上的衣服,像是剥洋葱般,一层层揭开,温年话音不重:“我明早还要回岄府。”
“这么轻贱自己?”
程晏生放下酒杯,一只手掐住她的手腕,往反方向掰开,迫使她动作停下。
温年一直没怎么哭过。
尤其是在来东城的路上,她始终绷住情绪,不让自己哭。
这一下她也不知是被痛的,还是被心里难受的,眼泪夺眶而出,猛然的落下三四颗才收敛住。
温年嗓音沙哑:“轻贱?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你有什么资格来怪我轻贱自己?”
这话又毒又狠,真的是直接拿捏住了程晏生的软肋。
他语气放到极致软:“对不起,我刚才激动了。”
程晏生的指腹,贴在她眼睑下,一遍遍拂过去,皮肤与皮肤的接触摩擦,产生温热的体温,她没反抗也没避开。
任由他替自己擦干泪水。
“去哪做?”
温年问道。
程晏生拉住她的胳膊,像是抚慰般,拖着她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温年感觉自己脑子都是嗡嗡的响,犹如钻进去几只蜜蜂。
他一直没说话,她只能等着他开口。
温年双手交叉扣住,神情无比坦荡,却不自然。
她做不到自然通透,起码眼下做不到。
“我今天叫你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件事想跟你说,年年,我没你想得那么龌龊,你能不能对我的想法改观一点?”
“改观?”
温年都听得笑了。
她眼泪再次涌现,不过这次她没哭,只是雾气在眼眶转了一圈,随后收起:“是不是你威胁我大哥,让我跟秦让分手和你好的?”
闻言,程晏生面不改色,内心却是恨不得捏死温重堇。
他早该想到,像他这种人,就没有任何原则底线。
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竟然敢爬到他头上拉屎。
程晏生定定的看着温年,问:“你大哥是怎么跟你说的?”
“你想装到什么时候?”
“温年,我告诉你,我没装。”
温年看到,男人眼神无比真挚,他不像是在撒谎:“他说是你拿钱威胁他,若是我不秦让分手,跟你走,你就会逼他坐牢。”
程晏生嘴角抿得愈发紧,听完这席话,又由紧转为了松懈下去。
这个全程耗费不到四秒钟的时间。
他把手从她胳膊上拿开,甚至连身子都退却几步,看温年的眼神更是如无底深穴,令人捉摸不定情绪。
“那温年,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大哥在骗你呢?”
程晏生给温重堇施压是没错。
可他没卑鄙到要搞这些小动作,还坐牢?
显然温年不会信他:“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大哥骗我,而不是你在骗我,你处心积虑把他弄出来,不就是想利用大哥捆绑我。”
她加重口吻:“程晏生,你现在做到了。”
程晏生面无表情,甚至之前的冷笑都敛得一干二净。
他伸手拿过烟盒,抖落一支出来。
又迟疑着没往嘴上叼,最终是放开扔进了垃圾桶,温年睨着他整个动作,笑声有些自嘲:“怪我,怎么就看不清形势。”
她进门时,程晏生就看到她眼圈红得特别厉害。
眼白都被血丝盛满了。
尤其是眼皮,发沉发肿。
来前一定是哭过一大场,程晏生忽然就觉得心里不舒服:“温年,为了个秦让,你就真的这么难过,这么伤心?”
跟他离婚那会,他没见过她掉一滴泪,哪怕是眼里连点雾气都没有。
平静得不起波澜。
相比之下,温年对待秦让的态度,再看看他的,天壤之别。
程晏生与她隔着不到半米:“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心疼了,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死乞白赖要留在程家,又是谁缠着我……”
“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什么意义?”
“我觉得有意义,它就有意义。”
温年差点忘了,他程晏生向来都是这般霸道不讲理。
好说话的时候,也只是单纯他心情那会儿好。
她有些六亲不认的气势:“那咱们就继续提,孩子的事你想怎么补偿我,我为你们程家怀骨肉,却落得个没法再孕的结果。”
真要论起扎人心。
那她温年绝不手软。
以前是她爱他,后来是她忌惮他。
程晏生也很少见她这副模样,咬牙切齿,就差歇斯底里了:“那你想怎么算?”
“我不要钱,我就要你们程家付出同样的代价,把我所受的罪,全都受一遍,如果你能做得到,我可以心甘情愿回到你身边。”
从此恩怨一笔勾销。
程晏生:“好啊!我现在就给你做。”
温年想不到他要干什么。
桌上有把水果刀,他拿起,递送到她面前,程晏生眼眸很是黑亮,仔细看里边还包裹着一层疼惜:“拿着它。”
她没接,脸有些惨白。
程晏生强行塞到她的手中,指着自己胸口,道:“你往这捅,捅死了算我的,捅不死那就算你的,你得跟着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