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232)
“是。”
程晏生一旦慌了,他会不断的抽烟,抽到嗓子眼连咽气都难受,才会停下来,等身体机能恢复好,他再继续抽。
许是太冷,他手里的烟盒没拿稳,啪嗒掉在地上。
程晏生伸手,卫宗比他先一步:“程总,先上车吧!”
他把烟递给他。
程晏生没说话,脸上不起半分波澜,连嘴角都是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第218章 放她走
卫宗看他挑动下眼睫,随而又再次收敛起。
男人下颚绷得很紧,咬肌也是一闪而过,程晏生脚步往前迈,迈出去不到三四步的样子,他停下:“找酒吧老板问一下。”
“好。”
卫宗走后,程晏生坐在后座等他回来,手指在抖落烟,起码七八根一下子齐刷刷倒下来,掉在车座底下。
他佝身捡起。
后知后觉扔开,再抖一根衔住。
烟气苦涩滋味撞进口腔,程晏生眉头拥蹙了下,手止不住的在抖动,一小截的烟火星子掉落在他手背。
皮肤泛起烫伤的疼,那一圈被烫过的位置,开始发红。
他挪开烟,把手凑到车窗外。
打心底卷起的酸涩跟压抑,一股股如浪潮般拍打他。
程晏生吸烟的唇都抿不紧,凉风往他嘴里溢,搅扰得烟味更加的苦涩。
他深吸口气,闭上眼的同时,有两道泪痕滚落而下。
喉结上下滚动,程晏生咬紧了牙根,把嘴里的苦劲咽下去。
喉咙里发出那种隐忍到极致的闷哼声。
程晏生都感觉自己身体要裂开般,手指间松缓开,烟从指间掉下,他身姿往后靠,表面看上去他是瘫软坐在车里。
实则他身体的每一根弦都绷紧,随时会崩断掉。
眼睛闭合上后,眼泪就像是泄洪,不止往外流。
他不擦,任由着它流。
车厢内漆黑一片,程晏生忍到极处了,才呜咽着打嘴里发出声来:“年年,你就这么恨我吗?可我怎么离得开你。”
原来哭到上气不接下气,是这种滋味。
痛彻心扉,身体里的器官没有一处是好的,牵连的痛。
他打电话给卫宗,叫卫宗把温年的手机给捡了回来。
“程总,酒吧老板说,之前被温小姐打的那帮人也走了,我怕他们会不会报复温小姐?”
程晏生早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才急着要找到温年。
见他迟迟没落定主意,卫宗说:“要不我们先报警吧,这边警察肯定比咱们熟悉地形,也更好对付那些人。”
“不能报警。”
程晏生屏住呼吸,他几乎没想的说:“她是逼我放手,我要是报警了,她就得被抓进去。”
就算他有钱有权,能把她弄出来。
可他无法保证温年肯出来,她若是执意选择待在里边,他根本没办法。
温年给他下了一道进退无路的题目。
二选一,不得不选。
“可是……”
“没有可是,你们继续找。”
卫宗的人,不得不加大寻人范围,这边也就那么大,真要是找起来不算什么难事,况且温年手上没手机,她根本打不了车。
唯一潜存的危险,就是那帮子人。
程晏生说:“你带几个人去找他们。”
越是到了深夜的风,越士气大。
打酒吧跑出去,温年一路沿着马路走,这么大个地方,路边除了几个酒鬼,她根本没人借手机,程晏生不松手的同时。
她也在赌,赌他什么时候妥协。
温年都走到了警局门口,还是想给自己争取最后一丝希望,所以她往反方向走。
车开到一处岔路口。
几颗茂密榕树下,一抹女人高挑纤细的身形格外吸睛。
卫宗在驾驶座,他视野最为清晰。
一眼定真:“程总,那好像是温小姐。”
抬眸,程晏生循声望过去,他们的车在对面马路,而温年所在的位置,隔着有起码十米的距离,她步调走得很缓慢。
影子被路灯拉得时长时短。
其实之前他但凡再往这条道走,是能看到人的。
可惜当时程晏生觉得温年的性格,她不会来这。
道路漆黑,她怕黑。
卫宗把车停下来。
程晏生只是撇着脸,目不斜视的盯着温年的方向,但他没有丝毫迹象要下车,嗓音低哑沉润:“先别去找她。”
给她冷静的时间,也是在给自己时间。
程晏生不敢再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激烈情绪。
他想冷静,理智的处理好一切。
……哪怕是真的要放手离开。
温年走得不远,她站在一盏路灯下,头往下压着,影子有些落寞。
隔着车窗玻璃,程晏生的心跳到达了顶点,快得像是要从他胸腔皮肉之中蹦出来,他本能的伸出手,去捂住胸口,那里很闷。
闷得压抑发痛。
他的心脏好似早已经不完整了,缺掉一个大口子。
“卫宗,我没得选了。”
“温小姐她……”
程晏生嘴角上扬,弧度很轻,音质笑中夹杂苦涩:“她给我抛了个死命题,我只能选保她,然后放手,或者让警察抓她。”
“当然,我想她应该也算定了,我不会选后者,她赌我舍不得。”
卫宗瞳孔紧缩。
他面色变了变,深吸气:“所以程总你是打算?”
“我现在还有得打算吗?我放她走,放她去跟秦让好,我输了就得认输。”
程晏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丢了全世界。
他笑出声来,可笑完全不是笑,是苦笑,苦比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