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252)
“嘭……”
身前的茶几被掀翻在地,水渍跟着茶具滚落下去,滚得到处都是,有些直接摔碎。
程晏生不是怒,是那种无力的悲痛。
他急需一个宣泄口。
卫宗没上前阻止,等他砸够了,宣泄完了,才走过去,捡起程晏生的西服外套:“这件外套是温小姐送的。”
一直面色阴沉的程晏生,终究瞳孔紧缩,面目沉静了下来。
他双眼紧紧盯着卫宗手里的衣服。
好似想伸手去拿,却没抬得起胳膊,他是害怕。
知道温年要跟秦让谈婚论嫁了,程晏生怕自己熬不过去,也怕往后余生,都要在这种悲痛欲绝的情绪中度过。
他更怕的是,看到她跟秦让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那一定是凌迟他最狠毒的一把刀子。
卫宗把衣服放在他身侧的位置:“程总,我先出去。”
第237章 她……订婚了
他刚走出去不到两步,右手指被拽住。
卫宗回眸看。
看到程晏生眼神形似恳求,一只手抓着他,微敞开的唇瓣,露出他紧绷着的牙齿,他颤颤巍巍的说:“我要见她。”
卫宗看得喉咙翻滚,口水咕噜往下咽,咽得有些异常艰难。
“你想怎么见?”
“我只看着,远远的看着。”
“好。”
卫宗下去花了点小钱,收买温年花铺的雇工,打听好温年三天内的行程,得知她这几日都会留在铺子里,后三日会去一趟岄府。
想必是去秦家见家长。
令程晏生觉得诧异的是,她甚至都没提及过要让秦让见宋心慈。
或许是怕宋心慈觉得,秦家是新的靠山,再度索取金钱。
程晏生觉得可笑的同时,又自嘲。
当年她嫁给他,可从未替他想过这些,那种被区别对待的讽刺感,深深的萦绕着他脆弱的心灵。
程晏生眼睛里,仿佛在那一瞬间,彻底失去了光泽。
“他曾经可没这么替我着想过。”
不管温年怎么做,他都没法再恨起来。
没有资格去恨她。
她给过他的爱,是他不齿,是他不要,还仗着她的爱,不断欺压她,他附加在温年身上的那些罪,这辈子也磨灭不去。
程晏生接连在清城住了三天。
他在她的花铺对面,买下一套房,每日行程就是早上看她开张,晚上看她打烊。
遇上偶尔时间充裕些,她还会给店里的雇工带个饭。
程晏生已经忘了,他有多久没跟温年坐在一块,心平气和的吃饭。
仿佛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
卫宗端着饭上来,程晏生还坐在窗前看,楼层不算高,窗户口的视野也恰到好处,能一眼尽览整个花铺,温年在忙前忙后。
忙得喝口水的空档都抽不出。
他把饭放过去:“程总,先吃点东西。”
“放那吧!”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程晏生的嘴角一点点往上勾动,弧度很轻,不多时又拧眉,表现得有些担忧急躁。
卫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温年抱了一大盆的花,差点在过门时摔一跤。
“要不要我去……”“不用。”程晏生口吻淡淡的,声音也不算大:“别去打扰她。”
他何尝不想跟她见见面,聊聊天。
可他怕啊!
怕温年看到他的到来,又觉得是处心积虑,又用那种嫌恶警惕的眼神睨他,比起那些,程晏生宁愿远远观望。
起码这样,她是岁月静好的。
待到第三日晚上,程晏生必须要回海港了。
公司那边事态紧急,肖建安已经跟卫宗通了好几次气,怕再不回去,程青的电话得后脚打过来。
程晏生走的那晚,他特意让卫宗把车开到花铺楼下。
车与铺子就隔着一条马路。
怕她察觉异样,他是临时换了辆车开过去的。
“你说今晚上我能再见到她吗?”
温年已经整个下午都没来店里了,卫宗在想,怕是她提前过去岄府做准备,便心直口快的说了句:“温小姐应该不在清城。”
车后座的人,久久无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扇开着的店门,只见雇工的身影。
卫宗砸吧唇瓣,刚准备开口。
程晏生的话先他一步:“应该是见不到了,我们走吧!”
他看到他回转的目光下,满是低落失望。
他小心翼翼得像个孩子,也失望得像个孩子。
卫宗将车缓慢的开出去,开到大道上才慢慢提速,提到八十迈,车窗开了条缝,夜间的暖风往里溢,吹乱了程晏生的心。
“你说她要是跟他结婚,我该准备什么东西好?”
卫宗第一次见程晏生如此豁然开朗。
他竟然想的不是把温年从秦让手里抢回来。
是放她走。
放她去幸福。
诧异之余,有些错愕:“程总,你的意思是,要去参加她的订婚宴?”
“不去,送个礼。”
程晏生回归到平常的语气:“不管怎么说,曾经也是一场情分在,她真要是跟别的男人订婚,我总得送点什么表示祝福。”
“也许温小姐并不觉得过往是情分呢?”
卫宗的话一语成谶。
几乎是点到了程晏生的心尖上。
是啊!
他凭什么觉得那是情分,在温年心里,恐怕是避之不及的噩梦,想方设法的忘掉还来不及,他却要在她订婚日让她想起。
自己多么的残忍。
程晏生浑身松缓下来,身姿往后压,脸偏着,路灯闪来闪去,照得他的脸有些擦白。
“如果你真的想温小姐好,最好是别去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