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263)
程晏生以前也不是那种痴情种。
这次,逢人都知道了。
要说看笑话,别人早看完了一大圈。
“吱嘎……”一声。
房门从里被拉开,门前的光线让一抹高大身形尽数遮挡住,程晏生满目疲惫,眼窝都有些深陷,目光冷淡的看着沈轻舟。
沈轻舟也是被他这样子,活生生吓一跳。
“你……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
程晏生应声完,他绕开沈轻舟,走动下楼的步调平缓有序,完全不像是一个自闭,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天的人。
程如仪的灵堂不能放进祠堂。
她的葬礼,程青安排人备在偏厅,除了位置上是偏厅外,其余的形式都以最大的排场来办。
到场的人,一一上去吊唁。
程晏生面目平静,径直往前走,他站在蒲草团处,双膝曲起下跪下去。
沈轻舟跟叶词安跟在身后,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跪上去的那一刻,基本上他没再有任何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屋里的人都离开,蒲草团上的男人,没有丝毫要起身的迹象,他甚至把头往下压得更低了一些。
“要不要去叫一下他?这都跪了半小时了。”
说这话时,沈轻舟其实腿站得有些僵。
“我去。”
叶词安挨着程晏生胳膊,用手指头轻轻扣了他一下:“晏生,这会儿也该起来了,晚点还要过去看看伯父。”
他出声,嗓音哑得不像话:“你们先过去吧!”
沈轻舟总觉得程晏生行动反应迟缓得很。
加上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也不小。
他直接越过叶词安,走到程晏生左侧位置,伸手拽起人,沈轻舟用劲大,程晏生胳膊处的衬衣被掀烂了。
露出他里边一小片肌肤。
此时倒也无伤大雅。
“起来。”
程晏生没动,面无表情。
沈轻舟气急攻心:“听到没有,你给我起来。”
他一下子用力过猛,拽着他整边衣袖,衬衣随而撕拉成两块,这会儿屋子里人几乎都走完了,叶词安见状。
压住沈轻舟的手,想要阻止他:“你这是干什么?”
“我见不得他这副样子,你看他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程晏生,嘴角冷冷的上扬:“你不用拦着他,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听到这,叶词安也有些负气。
他甩开沈轻舟的胳膊,往后稍微站了半米远:“你打他有什么用,死的是他亲姐姐,他比你我,比谁都难受。”
叶词安声音提高个度:“你以为他想这样?谁他妈想这样?”
“你倒是说得轻巧,为了个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晏生他跟温年分开时,心里有多难受。”
许是他音量真的大,沈轻舟一时间愣在原地。
满脸赤红色,在一点点往下缓。
直到脸色彻底没了红,沈轻舟抹了把脸,转过身去:“对不起,我刚才冲动了。”
“别吵,走吧!”
程晏生主动起了身,他没抬起眼眸去看两人,而是径自迈步,朝着程青在的正厅方向走去,步子不紧不慢。
温年跟秦让来时,直接进的偏厅。
程家佣人领着两人进去:“两位这边请。”
秦让没说要去见程青,佣人也就没带他去。
偏厅葬礼处,人已经走完了,就是走一个流程的事,谁也不会一直待在里边。
整个偏厅冷冷清清,冷清得氛围有些瘆人。
温年到偏厅,眼睛直勾勾的盯住灵堂处的遗像,记忆中的程如仪也是那般笑,但比起她平时,遗像上的笑要柔和得多。
也不知道是寻的最好一张笑,还是后期修理过。
温年总觉得,都不太像她认识的那个程如仪。
乍一看,程如仪其实长得特别的漂亮,五官精致。
配上她程家独女的身份,大气又明艳。
秦让给她点了三炷香。
温年握着香柄,脚步潺潺的蠕到灵相前,她虔诚又真诚的鞠躬,探过手去,将三炷香插好:“如仪姐,一路走好。”
她跟秦让都没在程家多做停留,唯恐闹得大家人心不欢。
外人不知,程青是知道的。
当初程如仪被送去东城,是温年在程晏生耳根子前吹风。
程如仪的死,算是她跟程晏生一手促成。
温年要走了。
程家的管家赶上前来,先是跟秦让打个招呼,再看着她:“温小……不对,现在应该称呼您秦夫人,程老先生想找你聊聊。”
对方的礼貌,令她完全没法拒绝。
“阿让,我进去一趟,你先上车等我。”
“好。”
秦让一直等到她进了门,才转身上的车。
温年跟着管家往里走,在拐角处,看到面色灰沉的程晏生,他有些不在她认知范畴内的狼狈,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两人的目光,在擦肩而过时,短暂的交汇了瞬。
随后,她快速的撇开,没再看他。
他也知趣的敛起,像是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在一个熟悉的环境下,巧遇了,所以多看了彼此一眼。
程青跟她聊了很多。
从程如仪三岁,到她成年那年,再到她结婚成家。
作为一个父亲,温年才得知,程青已经是尽可能在做到最好。
“温年,如果是你,面对不是自己的亲骨肉,你还能像我这样,一忍再忍,忍下这么多年,不透露一点风声吗?”
程青看着她问。
温年有些愕然失措。
她在程家这么多年,早该看得出,程如仪并不是程青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