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在怀(322)
“你不是爱她么?就把她给爱成这样?亏你是个男人。”
梁桥浑身都疼,却咧着嘴乐,把脑袋枕他腿上,仰躺在医院的走廊里面。
烟就咬在嘴里,嘬一口脸就疼,疼得眼泪直往下掉。
烟灰从脸上掉到地上,没有声音。
关于那天的记忆,就是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春天的雨,特别安静。
后来再见面是在上京,朋友的聚会上,两个男人都没再提这茬,连话都没说。
还是梁桥临走的时候经过石玉身旁,递给他一支烟,石玉垂眼看过去,没接,抬步跟着他往外走。
上京正是雨季,明明入了秋却下着夏季的雨。
两个人站在房檐下抽烟。
梁桥问他还记不记得当时问他的话,石玉说不记得。
就是不想再提。
梁桥却说起来,“人活一世,总得喜欢点什么,我就喜欢梁言。她活着的时候我喜欢她,死了也一样,这辈子我就喜欢她一人。”
石玉没搭理他,梁桥继续自说自话。
“喜欢到,我死的那天,我们俩还能在一块儿,你信不信。”
是这么个理儿。
石玉敲了敲烟灰,看外面没个停歇的大雨。
一年到头就这么几场雨,偏还赶在今天,下成这样也没觉得有多畅快,仍是热得憋闷,透不过气来。
时间过得快,谁也留不住,转眼都要九月了,上次他去送她的时候,还是三月。
当年大院里最温顺简单的女孩子,没过几天好日子。
她最美好的日子,可能就是生命最后的那段时间,喜欢的人每天都和她在一起。
梁桥把烟头弹进雨里,忽然朝他看去,咂了下舌说:“玉哥,等有一天,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不笑话你。”
石玉睨他一眼,又看回雨幕。
梁桥搭住他肩头,忽然朝前一指,悄声地说:“看,那是什么?”
石玉觉得他喝多了,无奈回答:“雨。”
“不对。”
梁桥没再说别的,胳膊勾在他胸前拍了拍,一直笑。
那一天,石墨出生了。
那一天,佛罗伦萨也在下雨。
此时四年已过,没有雨,初冬的微风将残阳吹得落尽,黑夜降临。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的自己,于情,于爱,不屑一顾,冷眼旁观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且哭且笑且发疯。
此刻,他的前妻,梳妆打扮过后独自一人走出家门。
家里灯火通明,把他们俩的两个儿子留在家里。
石玉看见了,唐辛上了一辆车,自他的视线里开走了。
不慌不忙把烟头捻灭,侧过身来蹬了下梁桥的腿。
“走,喝两杯去。”
第297章 乱来
唐辛刚要按响门铃,大门从里面打开。
里面和外面的人同时愣了一瞬。
唐辛没想到梁桥也在。
石玉没想到唐辛去而复返。
他亲眼看见坐上车的女人此时站在面前,手里还牵着石墨的小手。
看样子是知道他住在这里,特意来兴师问罪?
不,不是,如果是的话,她不会带着石墨。
唐辛在这一点上很注意,虽然年纪轻脾气急,但是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和他争吵。
他们俩也没吵过。
梁桥推开石玉,让开位置往里抬了抬手,“进来坐?”
唐辛极轻地摇了下头,抿着嘴,牵着石墨的手紧了紧。
梁桥弯身去看石墨,拍了下手张开双臂,“来,舅舅抱抱。”
石墨在三个大人的脸上来回观望,也摇了下头,抿着嘴鼓着小脸蛋,夜色中乍一看和刚才做出同样回应的唐辛挺像。
唐辛在石墨圆圆的后脑勺揉了一把,往前推,梁桥顺势抱起来悠着他往里面走,把空间留给该说话的两个人。
人走远了,笑声也远了,石玉才开口:“去约会?”
刚好把唐辛要说的话给堵回去,怔了一瞬生硬地点了下头。
看着像,今晚的妆容不像之前所见,为了配合礼服总是极尽简洁优雅,更多的时候则是素颜。
今晚的她,妆扮得很年轻,还有些招摇。
门口的灯光下,唐辛穿一件深棕色短款风衣,外面紧束着同色宽腰带,利落有型。
微敞的风衣领口里面却是空无一物,露着大片肌肤。
刚才她出门时他看见了,踩着双银色的细高跟,穿着一条细肩带的银蓝色裹身裙子,渐变的颜色就像日出时最接近月光的那一抹天色,一边大步往路边走去,一边把风衣套在身上。
风衣下摆堪堪遮在大腿根部,里面的裙摆却也只是露出个边缘,几乎整条腿暴露在外。
不知道她冷不冷。
她带着石墨去找他那会儿,可是挺怕冷的。
顺着细长的脖子往上看,是一张年轻的脸,明明已经二十六岁有了两个儿子,看着还跟个女孩子似的,浓密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
石玉不是很懂女孩子化妆这些事,但是见得多了,看一眼总归知道,整张脸都被化妆品遮盖过。
眼皮有点肿,看不出来是不是红,眼妆很重,化了个蓝黑色的小烟熏。
嘴唇很红,亮盈盈的饱满,如同被人亲吻过带着水润的光泽。
就好像,准备去夜店里嗨一下的那种年轻女孩子。
就是眼神太过闪烁,偶尔坚定一下,垂着眼睛看这里又看那里,就是不看他。
石玉步下台阶,唐辛连忙往后退开,仍是间隔着一米开外的距离。
“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他问,手插进风衣口袋里摸了摸烟,又说:“发现落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