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梦(28)

“宁宁，你见过这么多钱吗？”

“为什么会说不想要钱呢？”

“……我的意思是，留下来。”

孟今尧绕到她面前，低头又要吻下来，乔宁偏头躲过，眼中又蓄满了泪。

她清楚自己承受不了留下来的代价。

“宁宁，不要怕。”孟今尧轻轻扳正她的身体，盯着她泪水盈盈的双眼，“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你会喜欢的。”

吻最后还是落了下来。

——

第二天一早，乔宁被电话铃声吵醒。来电备注是“妈妈”，接通之前，乔宁下意识先看旁边。

枕边没人，孟今尧已经起床去工作了。

摁下接听键，赵欣桦的声音传来，“宁宁，你把离婚协议书放在哪里啦？我在家里没找到。”

“我带走了。”乔宁临时编出一个谎话，“我有朋友认识律师，我带给她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哎呀，你就是瞎操心，你爸爸怎么会害我们呢？”赵欣桦怪她，“你说晚上回来跟我商量，晚上也没见你回来。”

“我昨天晚上身体不太舒服。我一会儿就回去。”

“记得带上协议书啊。”赵欣桦嘱咐，末了不忘补充一句，“你爸爸昨晚打来电话，说他朋友催他回去。他明天就要走，等不到第三天，叫我们尽快把协议书签了。”

“你爸爸现在在他国外一个朋友手底下干活呢，这次回来只请了四天假期，再磨蹭就要扣工资了。”

乔宁心知赵欣桦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一切，并且依然对乔柏天抱有希望。一时之间，乔宁有些不忍心让她得知事情真相。

如果一个人不愿意醒来，强行将他叫醒也是一种残忍。但时至今日，她不得不对赵欣桦残忍一回。

乔宁没回家，坐在床上把孟今尧叫人拍到的照片一张张发给赵欣桦。

“妈，其实爸爸很早就出轨了。”

“这是他在德国的家。”

“这是他在德国的公司。”

“我们不能同意离婚。我们要起诉离婚。”

发完这一切，乔宁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

她想过面对面将这个消息告诉赵欣桦，这样一来，在赵欣桦情绪崩溃的时候，她至少能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可是最终，她不想再为了照顾赵欣桦的情绪而牺牲自己。半年以来，她接收了太多来自赵欣桦的负面情绪，每一句抱怨和每一声哭泣都能将她反噬。

她太累了。

她想对赵欣桦狠心一次。

——

乔柏天久久等不到赵欣桦的回复，打印了一份新的离婚协议书，上门找她签字。

乔宁背后有人，他要速战速决，不能再磨蹭。

“欣桦。”乔柏天敲门，“是我。”

第15章 搬家

赵欣桦把手机推到乔柏天面前，双眼因为充血而通红，“她们是谁？”

乔柏天半信半疑将照片一张张放大来看，反问，“这些照片是谁发给你的？”

赵欣桦还没说，乔柏天就已经看到发照片的人的备注是“女儿”，“乔宁发给你的？她凭什么说这些都是真的？”

“欣桦，我们结婚了二十四年了，你还不相信我吗？”乔柏天叹气，把手机推回赵欣桦面前，“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为什么要怀疑我？”

“就算这几张照片是真的，那也说明不了什么。”乔柏天很冷静，同时眼神透露出失望，“我经常去德国出差，你是知道的。那我出差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去见客户吗？和客户一起吃顿饭，一起坐车，有什么不对呢？”

“如果不是我在外面应酬，你们母女俩能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生活？你自己看看，这半年来没有我，你们过的是什么生活？”乔柏天环顾四周，“这种小房子你住得舒服吗？没有保姆照顾，自己买菜自己做饭，穿最便宜的衣服用最便宜的护肤品化妆品，你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赵欣桦只是哭，没有反驳也不认同。可能是大脑察觉到了周围环境对机体心理上的猛烈攻击，采取了防御机制，赵欣桦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直觉——乔宁说的都是真的，而乔柏天在骗她。

乔宁已经对她失望，但乔柏天还在试图说服她。

不，不是说服，他在让她崩溃。

昨天还痛哭流涕给她下跪认错的男人，今天就变了嘴脸，反过来怪她、各种看不起她。

二十多年的婚姻，直到今天，直到此刻，赵欣桦才醒悟，原来她一直以来活在这种打压中。乔柏天不停给她灌输她只能依靠他的思想，她却浑然不知，反而乐在其中。

她的眼泪从现在开始，不是因为乔柏天的背叛而流，而是为自己而流。

“签字吧。现在乔宁有了工作，离开我，你们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乔柏天把新的离婚协议书拿出来。

“我不会签字的。”赵欣桦推开。

“那你想怎么样？”乔柏天语调拔高，忽地站起来，把协议书往桌子上一摔，“一直纠缠我你能得到什么？！”

赵欣桦没想到乔柏天反应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发过这么大的火。

看着赵欣桦惊恐的眼神，乔柏天意识到自己失控了，于是缓缓口气，恢复原来的冷静，重新坐下来，“欣桦，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签字？我已经说了，这是对你们来说最好的结果......”

“宁宁说我要起诉离婚。”赵欣桦吓得脸色发白，但语气却坚定。

乔柏天愣了一秒，冷静有礼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赵欣桦，你知道乔宁是怎么拿到这些照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