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梦(38)

乔宁专心挑选着照片，没发现身后一双眼睛也在盯着她的屏幕。

看完所有照片，乔宁对祝世让说谢谢。

祝世让秒回，问她怎么还没睡。

乔宁：刚回到家，准备睡。

祝世让：我以为你们早就回去了。

乔宁删删减减：有点事，耽误了一些时间。

祝世让：安全回到家就好，我这边才刚刚收拾完。

乔宁还在编辑回复，祝世让又发来消息：那你先睡吧，不打扰你休息。晚安。

祝世让说得自然随意，乔宁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也回他一句晚安。

孟今尧将他们所有对话都看完，忽然发现，今晚她抛下他和祝世让同行，也许并非祝世让一厢情愿。

头发已经吹干，孟今尧关掉吹风机，乔宁空出手顺一顺头发，突然意识到从孟今尧的角度，完全可以将她和祝世让的对话看得一清二楚。

想到这一层，乔宁莫名心虚，马上锁屏，抬头看向孟今尧，孟今尧眼底情绪不明，乔宁下意识又打开手机，看一眼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是很晚了。”孟今尧说。

“我帮你吹头发吧。”气氛有点诡异，乔宁突然想找点事情做，好让自己忙起来。

“不用，我自己来。”孟今尧推开她的手，“你先睡觉吧。”

孟今尧走进浴室开始吹头发，乔宁松一口气，关掉手机，一骨碌钻进被窝准备睡觉。孟今尧不会故意弄醒她，所以这一周她借早睡躲过了他大部分暗示，一般都是趁他还在书房办公，她就早早洗完澡睡着了。当然还有几次躲不过，但也被她以身体不舒服、没时间等理由搪塞过去。

然而今晚，乔宁却没能像平时那样很快入睡。

闭上眼，孟今尧和陌生女人握酒谈笑的情景就浮现眼前。那个女人看起来和她年纪相仿，但比当初的她更稳重、更大方。

相形见绌，乔宁看到两人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也不是感觉被背叛，而是觉得总有一天，孟今尧会像离开温然一样离开她，之后也会像离开她一样离开那个女人。

又或者说，她终究会像温然一样离开他。只是比谁先放手而已。

这样想着，乔宁伸手往下摸了摸小腹。

千万不能怀孕。

——

孟今尧吹干头发从浴室走出来，乔宁已经睡着了，整个卧室只留下床头一盏昏黄的台灯。

乔宁侧着身子背对浴室，孟今尧借着台灯柔和的光线，只能看到她圆润的侧脸线条。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计划让她和孟今墨在酒庄见面。孟今尧想。

他想试探乔宁的反应，又不想给她压力——单独见面掺杂了不必要的正式，颇有见家长的严肃阵势，他怕乔宁被吓到，所以想借祝世让的生日制造偶遇。

他精心计划好一切，但现实却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如果对面是杨兴远或者是叶存，又或者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没钱没权没势三样只要占一样，他都有足够的信心让乔宁和那个人断绝所有来往。

但对面是祝世让。

——

孟今尧一夜未眠，五点半的闹钟响起时才勉强有了困意，半梦半醒间，六点的闹钟也照常响起。孟今尧揉揉眼睛，起身去洗漱。

床头还放着凌晨翻出来的安眠药，孟今尧把剩下的药片随手扔进废药桶。思诺思也对他没用了。

半小时后，乔宁自然醒，习惯性从柜子里摸出装有验孕棒的药盒，睡眼惺忪去卫生间。推开门却发现孟今尧还在，愣了两秒才想起把手上的东西藏到身后。

孟今尧在刮胡子，乔宁正对他往后几步退出来，“你先用吧，我去另一个浴室。”

乔宁洗漱完出来，发现孟今尧就守在门边等她。孟今尧开门见山，问：“是验孕棒吗？”

结合时间和她最近的种种表现，他大致能猜到她藏在身后的是什么。市面上售卖验孕棒的品牌不多，他上网一搜，基本能确定她手里拿的是哪个牌子。

避无可避，乔宁抬头对上他视线，点头。

“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怀孕。”乔宁解释，“验孕棒测出的结果是阴性，我也去医院检查过了。”

“能确定吗？”

乔宁越过他，从包里拿出检查单递给他看。孟今尧看过检查结果，把单子放在一边，“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一周之后再去复查一次。”

“下次我陪你一起去检查。”

“不用。简单抽血而已。”

孟今尧察觉到她微妙的抗拒，没有再坚持。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乔宁轻轻说：“如果怀了，我会打掉。”

“为什么要打掉？”孟今尧皱眉。她对孩子的态度让他不解。

乔宁同样对孟今尧的反应惊讶。她以为他比她更觉得孩子是负担。

“我要工作。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乔宁说。她频繁地检查，就是为了尽早采取措施，最大限度减少胎儿对她身体和工作的影响。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自私也很残忍，根本不符合一个母亲的形象，但她就是这样想的，并且打算这么做。

孟今尧深深看了她一眼，“如果没有怀孕呢？”

如果这次没有怀孕，她还会留在他身边承担怀孕的风险吗？

很多问题在问出口的那瞬间就已经得到了答案，孟今尧有很强烈的直觉，乔宁做出的回答不会是他所希望的答案。

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乔宁答非所问，“我们分开吧。”

她没想这么快提出分手，但事已至此，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她只能做那个先离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