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暗恋我(4)
“起不来?”话一出,他嘴角的烟灰噗呲噗呲地落下,迷蒙的烟雾将他与她隔离开来。
他低哑的嗓音仿佛初夏的微风,吹的夏元满一个激灵,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是趴在地上。
夏元满大囧,满面通红,赶紧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尘。
她走到门边,却没有进去,偏头看向几步之外的少年。
这人已经收回视线,将烟蒂拧灭,别人用脚踩,他用手掐灭,似乎在和这点微光较劲。
夏元满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靠在门框上,直直地望着驰渊。
“你……心情不好?”
她斟酌了一下字眼,脱口而出的“你哭了”收了回去,他躲在这条清净的小街上抽着闷烟还哭了,显然不太想很多人知道。
驰渊没说话,将烟蒂以投篮的方式投到另一侧的露天垃圾桶。
夏元满等得足够长时间,他的目光一直凝在对面的一处低矮平房上,一动不动。
本以为他不会回答。
她也只能看着那个平房,没什么特别的平房,要说特别,可能就是简陋。
对驰家三少来说,这种平房可能做个洗手间都不够格。
“呵,不开心又怎么样?”刚刚抽过烟的嗓子还有点哑,明明在笑,黑眸里却只能看到一抹寂寥。
他转过脸来,认真地望着她。
夏元满触不及防,没想到他会说话,小嘴蠕动几下,最后说:
“你等着!”
人就一溜烟地跑进房子里,然后是吱呀的开门声,如一阵旋风般刮进刮出,一会就刮到了驰渊身边。
她从宽大的睡裙里伸出手来,掌心摊着一把糖,五颜六色,牛奶糖,水果糖……
驰渊有一瞬间的迟滞,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给你吃吧,不开心,吃糖会好点。”
夏元满说完将糖往他手心一塞,转身就跑了。
“你叫什么?”少年的声线扬起,夹着促狭的笑意。
夏元满回头,眼里亮晶晶地:“元满,我叫元满。”
她本来就叫这个名字,再往后一年,徐惜雪强行将她的名字加上了夏姓。
那时候她十六岁,他十八岁。
而十年后,夏元满依然在背后看他抽烟。
“夏小姐。”
夏元满没来得及收回视线,驰渊的烟已经抽完了,他直直地望过来。
她的呼吸滞住,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要不,我们试试?”他嘴角勾起,信步走过来。
夏元满怔住,心里居然慌乱起来,她怕她看出什么端倪,她暗恋他,已经习惯埋成秘密。
梦寐以求的事情转眼间就能变成现实,她仿佛在做梦。
“不愿意?”
驰渊已经站到她面前,修长的黑影覆盖下来,她盯着远处地面上两人交叠的身影出神。
“我们直接领证,至于婚礼以后再说。”
驰渊干脆在她旁边坐下,两人之间一臂的距离,无限接近。
他才说了三句话,就提到了结婚,夏元满还没消化过来。
驰渊也不催她,懒懒地坐着,给她足够的时间考虑。
“你是说,马上结婚?”夏元满找回自己平静的声音。
“对,如果你有时间,后天可以去领证。”
“要不明天?”
夏元满下意识接了一句,听到他说结婚,脑中就飞速运转,后天她可能要出差,等出差回来这人可能就改变想法了,那还是明天吧。
驰渊顿住,侧身盯着身旁的女人,这人素白着一张脸,眼如点漆,笑起来还能看见小酒窝,工作时候条理清晰。
她应该不是在开玩笑!
“嗯,你说的对,那就明天吧。”驰渊点头,似乎极为赞同,视线定在她的裙子上,“裙子很漂亮。”
“……”
三言两语,夏元满把自己嫁出去了。
驰渊突然将人带起来,温润的大手虚扶在她腰侧,两人面对面,他个子很高,夏元满穿着高跟鞋都只能到他下巴处。
驰渊的呼吸就在她头顶,夏元满被浓郁的广藿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包围着,她抑制住加速的心跳,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我进去和他们说。”
夏元满低头,脸上染上红晕,她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就这么要结婚了!
还是嫁给梦寐以求的人!
可能做梦都要笑醒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屋内的谈话戛然而止,驰眉挑眉看过来。
“大姐,我和夏小姐很聊的来,所以……”驰渊顿了一下,将身后的女人拉到身旁,和她十指相扣,“我们明天去领证。”
夏元满手心渗出汗来,屋内众人也安静地过份。
驰眉最先笑出来:“老三,你认真的?”
“大姐,你介绍的人,我能不认真吗?”驰渊已经拉着她坐下来,调笑地和驰眉说话。
驰眉眼角有了些纹路,笑的时候纹路发散开来,像朵花。
“老三,你能同意结婚,那自然是很好,爸妈最高兴了。”她抿口茶,笑意更甚。
驰徽皱眉:“这么快?”
“快吗?母亲?”驰渊却是看向驰夫人。
母亲二字被他喊出来,尽带着凉意,他已经许久不曾叫过驰夫人妈妈了。
他改称母亲已经有十年。
驰夫人金丝边眼镜下的眼眸依然洞若观火,她轻笑:“不快,你都快要三十了。”
“就是。”驰眉赶紧叉开,“爸妈还盼着抱孙子呢。”
夏元满无意间憋见身边人脸色清冷,眼中有嘲弄之色,不平静的心里更加沉郁。
想来,他是不太热衷结婚的。
大二时,她剪下了杂志上他的第一篇专访内容,其中一句话是这样—婚姻对我可有可无,如果不是特别的人,那谁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