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志睨着邮件，眼光不时射向已经有些冒汗的丁高明。

“都看完了吧？全文不过一千字，用不了很久时间。”夏元满站起身抽走丁高明的手机，笑得毫无城府。

丁高明讪讪地扯唇：“夏总，我就是没太看明白，你想说明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说得就是他吧。

夏元满也不着急，轻轻柔柔地笑说：“看不懂没关系，我是想请教你，你家是不是住在龙城花园？”

“是，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凑巧好几封邮件的IP地址都显示在那里附近。”夏元满一双笑眼逼视着丁高明。

明明比面前的女人高了半个头，丁高明却没觉出居高临下的优势来，反倒被她看得矮了半截。

“孙总，我想调一下丁高明的考勤记录不算过分吧？”

孙嘉志摊摊手，瞟一眼丁高明难看的脸色，拿起座机打去人力资源部。

办公室安静下来，夏元满坐在沙发上，背脊挺直，眼里的笑意已经散了，只剩下两湾冰封的湖水。

丁高明僵硬地站在中间，孙嘉志手指敲着桌面，眯眼看向丁高明，心下已经明白几分。

“高明，我看你的考勤记录也不用拿了，自己说说吧。”

“我……没什么好说的。”丁高明咬死了不承认。

“孙总，我看还是交给警方处理吧，公平一点，别到时候说我的罪名再加一条。”夏元满顿住，走到丁高明身边一字一句地说，“栽赃嫁祸。”

孙嘉志明白今天这事糊弄不了，他也恨吃里爬外的人，游戏泄密这件事林又夏是找过他的，只是他没想到公司里还有个丁高明被林又夏利用了。

“查，一查到底。”孙嘉志沉着声，不过他到底没交到警局去。

夏元满走的时候，孙嘉志一直将人送到楼下，四下无人时才说：“元满，这件事如果是丁高明做的，他以后在游戏圈混不下去了。”

哪知道夏元满摇摇头：“孙总，你比我清楚多了，这件事不是丁高明在主导，他犯的错自然要付出代价，其他人呢？”

孙嘉志默然不语，在权衡背后的利益。

林又夏事后找他的时候，承诺了接下来他公司所有的游戏代言免费，还特别给他介绍了几个重要的人脉，要求就是让夏元满从他公司滚蛋。

他不相信驰渊查不到是林又夏在背后操纵这事，驰渊至今没再和他谈过这件事……

孙嘉志笑笑，半真半假地说：“赵世杰都离职了，被罚了钱，现在自己做公司，别人也奈何不了他。”

夏元满盯着他好一会，极其勉强地笑了一下。

“行吧，看来林又夏给了你不少好处。”

被她直白地戳穿，孙嘉志脸上挂不住，轻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端端怎么提起林小姐？”

夏元满斜靠在车门上，并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孙嘉志思绪一转，笑咪咪地说：“元满，你在我这里好几年了，我也不想瞒你，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林小姐和驰渊的关系一直很好，况且这事她几乎没沾边……”

“就算真的有人指证是她在背后操纵，也奈何不了她是吗？”夏元满拉开车门坐进去，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车门“啪”地关上。

孙嘉志正要走开时，车窗缓缓落下，女人素白的小脸勾着浅笑。

“孙总，驰渊在你这投了一个亿，算是嘉动的二股东吧？”

“是……”孙嘉志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提这件事。

夏元满嘴角的笑晕染开来，慢慢隐入升起的车窗背后。

晚上夏元满等到十点还没人回家，来酒吧等苏言，途中却收到了陌生号码的信息，一张照片，是个饭局，人很多，驰渊身边坐着林又夏，两人在一众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堆里很是打眼。

她关了手机进酒吧，在吧台等人。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林小姐和驰渊的关系一直很好……”这句话在夏元满耳边绕着，孙嘉志算是嘴下留情，只是隐晦地提及那两人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她这个驰太太确实没什么竞争力。

夏元满想得冷嗤了一声，突觉憋闷，从吧台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捏在两指间。

“要抽吗？”一个男声突兀地在她身旁响起。

她偏头掠一眼左边，纪飞好整以暇地靠在吧台椅上。

男人好看的眉眼隐在酒吧忽明忽暗的光线里，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手指间“啪嗒”一声，幽兰的火焰递到她跟前。

夏元满没推辞，就着他的手点上烟，深吸一口却呛地咳嗽连连。

纪飞口中念叨她别那么急，手在她后背拍了几下。

“没事。”她静下来，重新咬住烟头，偏头问他，“这么晚你怎么在这？”

“你又怎么在这？”纪飞反问。

夏元满启唇一笑，摇摇头。

两人静了片刻，几乎是同时开口。

“你……”

“你……”

同时停下来，两人又笑。

“心情不好？”纪飞到底是了解她。

夏元满毫无波澜地掠他一眼，吐着烟圈，迷雾里一张脸清冷沉静。

良久，她才叹气：“我要回去了，我朋友来，你和她说一声。”

时间不早了，苏言还没来，她却想回去和人吵架。

夏元满低头往外走，纪飞在前面帮她挡开人群，一不留神差点撞到人身上，心想哪个不长眼的，明明看到他们要出去，还挡着。

抬头一看，纪飞抿了抿薄唇，尴尬地咳了一声。

夏元满还未抬头已经瞥见那双黑色皮鞋，心里跳了一下，驰渊怎么知道她在这，巧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