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明月画心头(153)
“你给我保证过的……”傅徵恨道。
“我保证你只要和我回京,我就重查祁家的案子,我不是说到做到了吗?现在真相大白,你不满意吗?”谢悬抚过傅徵的脸,“你怎么不知足?你还想要什么?”
“啊,我知道了,”谢悬笑容如魅,他意味深长道,“那一夜,你忘不了那一夜,是不是?可是这有什么用呢?当时的你那副模样,在祁二公子眼中想必和娼妓没什么区别。怪不得他不要你,抛下你一个人走了呢。”
傅徵胸口一疼,呛出了一口血。
谢悬一把捞起他软倒的身子,把人抱到了床上。
“阿徵,你和他在一起过吗?他看过我留在你身上的印记吗?他不觉得恶心吗?”谢悬的一声声话语敲在傅徵的心上,让他眼前如飘雪花片般忽暗忽明。
“阿徵,别去想那位祁二公子了,我已让封绛把他送到虎无双残党的身边,用不了多久,那帮人就会逼供出我想要的东西。所以我猜,你那风采绝世无双的相好现在应该已经死在苏勒峡了。”谢悬擦去傅徵唇上的血迹,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深夜,一弯月色如水。
柴房外传来叮叮当当的锁链碰撞声,没过多久,“呼”的一下,门开了,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白银跌进了屋。
祁禛之忙扑上前,扶起他:“怎么样?”
白银已哭不出声了,他红着眼睛看着祁禛之,细弱地哼道:“疼……”
祁禛之后悔得无以复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着你跑到这种地方的……”
白银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阖上眼睛,不说话了。
祁禛之走到门边,冲外喊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能不能说清楚!”
外面无人应声。
等了不知多长时间,白银都已躺在草席上睡着了,那柴房的门才徐徐打开。
阿纨站在外面,神色淡淡,脸上不见喜怒。
“祁二公子,”她开口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到底想要什么了。”
祁禛之低下头,过了半晌,他才一字一顿地回道:“我没有听说过你想要的东西。”
阿纨抬了抬嘴角:“没听说过?”
“没有。”祁禛之一口咬定。
阿纨转身就走。
“慢着!”祁禛之狠了狠心,“你,你说的玉玺我确实不清楚在哪里,但是……那个藏在里面的东西,我或许之前见过。”
“很好。”阿纨一点头。
“不过我不能保证……”
“我会给他请个郎中。”阿纨堵回了祁禛之的话,“今夜,把那个东西长什么样子给我画出来。”
“二哥……”不知何时,白银醒了过来,他怔怔地叫道,“二哥,他们到底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祁禛之看着他汗津津的额头和身上的斑斑血迹,沉了口气:“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其实是不确定。”祁禛之坐到了白银身边。
白银迷茫。
祁禛之叹了口气,他问白银:“人家叫我祁二公子,你知道祁二公子是谁吗?”
白银摇头。
“傅召元也叫过,你都不好奇吗?”祁禛之笑了一下。
白银缩了缩脖子,小声回答:“对于我来说,你是白公子和还是祁二公子都一样。”
“是了,”祁禛之哑然失笑,“反正都是你二哥。”
白银想仰头冲祁禛之抬抬嘴角,可却抻到了身上的伤,他“嘶”了一声,蚊子哼哼般地回道:“你就算是逃犯,也是我二哥。”
祁禛之乐了,他摸了一把白银的脑袋:“小子,还真给你猜对了。”
祁禛之不是逃犯是什么?
落了罪的祁奉之在京梁渡口斩首,祁禛之在台下望着,那时他满腔热血地要为自家大哥报仇。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想报这个仇,怕是难于登青天。
不怪傅徵,不怪“北闻党”,不怪任何一个看似相干的人,因为,祁奉之是被他所忠心不渝的皇帝陛下亲手害死的。
聪慧如祁二郎,面对此情此景的他又怎会不知,那封绛把自己送到阿纨身边,岂是让自己向阿纨打探传国玉玺身处何地的?
他是要阿纨在逼问自己传国玉玺身处何地时,套出阿纨关于这破玉玺的了解。
封绛打了一手好算盘,可拨珠子却是谢悬。
就像当初那摆在明面上的“北闻党”、“东山派”之争一样,看似是姜顺拿捏了伪造的“罪证”,看似是敦王要以此挑起四象营的争端,实则是幕后坐观虎斗的谢悬亲手取走了祁奉之的命。
封绛没骗他,果真,在阿纨身边,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长亭祁家,百年簪缨,一朝毁于帝王一念之间。
冤吗?太冤了。
正如他也冤枉了傅徵。
可是这仇如何得报?祁禛之不知道。
毕竟眼下,他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白银听完这一番话,目瞪口呆,他出神了不知多久,才喃喃问道:“所以,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连皇帝都想要?”
祁禛之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只觉得,大哥为这么一个小玩意儿丢了性命,真是……荒唐。”
白银眨了眨眼睛,他忽地拉住祁禛之,问道:“二哥,你说,大哥他会不会其实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也知道那东西有什么用,所以才不想让它落入奸人之手?”
祁禛之一愣,半晌没说话。
这确实符合祁奉之的作风,他一向如此冰魂雪魄、朗月清风。
可那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大用?竟叫祁奉之为此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