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明月画心头(224)
傅徵刚好是在祁禛之前脚出门后醒的,他胸口疼得厉害,没等到随侍来扶,自己就先伏在床边吐了一地的血。
祁敬明慌慌张张要下针,手却被傅徵虚虚地握住了。
“祁仲佑呢?”他轻喘着问道。
“仲佑,仲佑?”祁敬明向屋外喊去。
小兵应声离开,可过了半晌,进门的却是白银,他一眼看到了歪在床头,脸色惨白,额上布满了冷汗,眼神都有些失焦的傅徵,顿时一惊,扑上前叫道:“将军!”
傅徵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祁敬明赶紧接话道:“别担心,只是把堵在胸口的淤血吐了出来,等我下针止住血就好了。”
白银战战兢兢地看着傅徵,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将军,您快管管二哥吧!他莫名其妙听来了一个土方子,说是,说是用他的心头血能救您,他现在,现在……”
傅徵的前心和手背上刚被扎了三根针,人本就虚得起不了身,可当他听到这话,忽地生出了许多力气,竟一把抓住了白银的胳膊:“你说什么?”
白银哭着道:“就是一个老道士,跑来总塞给二哥讲,说他的血能,能救您……”
“真是胡闹!”祁敬明脱口叫道。
傅徵倒是没再说话,但就见这方才还虚弱靠在床头的人一下子掀开被子下了床,竟带着满身的针要去找祁禛之。
“你二哥呢?他在哪里?”傅徵颤声问道。
白银一面打抖,一面不忘去拦他家将军:“在,在讲武堂……不是,将军你好歹披件衣服……”
可白银哪里能拦得住傅徵,他刚要撒手去拿那挂在墙上的狐裘,人就先他一步出了门。
而这时,坐在讲武堂中的祁禛之已解开了外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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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了点土的。。
第93章 如何从情敌中脱颖而出
没等祁禛之研究好在哪里下手比较方便,傅徵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了:“祁仲佑,你要做什么?”
他身上歪歪斜斜地搭着白银手忙脚乱披上的狐裘,头发散着,胸前和手臂上还扎着数根银针。这一副打扮吓得祁禛之一跃而起,冲上前一把扶住了这差点被门槛绊倒的人。
“召,召元,你,你怎么……”祁禛之错愕道。
傅徵一手抓着祁禛之的肩膀,一手按着心口一阵狂咳,等好容易止住了这阵咳嗽,他才抖着手指向祁禛之。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是故意的……”傅徵质问道。
祁禛之哪里有心思回答这话,他握住了傅徵冰凉的手,就要去把人打横抱起:“你怎么连鞋也没穿,外面下着雪,这要是冻坏了可怎么办?”
傅徵却用力推开了他,后退了几步,扶着门站好,把要进屋的白银和祁敬明拦在了外面:“你在逼我,你是不是在逼我?”
祁禛之吃了一惊:“我,我怎么会逼你?”
傅徵有些喘不过气,一张惨白的脸因此憋得泛红,但他还是不停地说道:“你逼我,你拿你自己逼我,你……”
这话没说完,傅徵便痛苦地弯下腰,猛地呛出了一口血。
“召元!”祁禛之吓得心魂俱裂,上前不由分说地把人抱起,放在了榻上,他说,“我怎么会逼你?召元,我如何逼你?我,我只是想救你而已。”
傅徵有气无力地倚在他的臂弯中,双目无神地看着他:“可我……根本就不想活。”
祁禛之手一抖,差点把人摔在枕上。
这时,闻简身边的小兵忽然来报,称自家主将发现了那逍遥真人的不轨之迹。
祁敬明一手拨开了还在发愣的祁禛之,转头问那小兵道:“什么不轨之迹?”
小兵抱拳:“闻将军派人一路跟踪那道人,发现他在离开总塞后,一路步入了天浪山的林子,并在其中与一胡漠斥候接头,收了那人的银钱,现闻将军已命属下将他捉回。”
直到听了这话,祁禛之那被浆糊糊住的脑袋才灵光起来,他心下一惊,后怕道:“他,他是胡漠人的细作?”
“正是,”小兵抬起头,看向祁禛之,“那人交代,他是在天奎城破后,被驭兽营掳去塞外的俘虏,为了自保,方才这样做的。”
祁禛之脱力地后退几步,跌坐在了傅徵的榻边,他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太想救你了……”
这时,傅徵已缓过了一口气,他靠在枕上,望着祁禛之背对自己的身影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祁禛之接着道:“我是真的想救你,对不起,召元,对不起,我不是要逼你,我只是……只是太想救你了。”
是啊,他实在是太想救傅徵了,在得知傅徵命不久矣后,这个过去一向浪荡不羁的人第一次生出了极端的恐惧之感,从前他只有愧疚,只有悔恨,而现在,他是恐惧,是害怕,是为自己将要面对的一切而感到无所适从。他不敢想若是傅徵死了他会怎样,自然,他也不曾想,若是自己的心头血真的能救他,而自己死了,那该怎样。
前二十年只为自己活的祁二郎,终于有一天,把一生的喜怒哀乐都送给了旁人。
傅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说:“你真是个傻子。”
祁禛之在他的话声中弯下腰,捂住了脸,稍过半晌,勉强平复了心绪的人再抬起头,定神道:“把那逍遥真人带到这里来见我。”
一刻钟后,闻简亲自压着逍遥真人来到了堂前。
祁禛之走出讲武堂,看着跪在地上、形容狼狈的道士,心中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我吗?”
逍遥真人动了动他那双枯皱的眼皮,回答:“心有杂念,欲望不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