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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明月画心头(7)

作者:默山 阅读记录

那小厮冲祁禛之一作揖,礼数相当讲究:“是咱家主上请您去屋里头一同用饭,您要是没吃饱,可以进去再吃些。”

小小一间门房当即安静了下来。

谁要请白清平一同用饭?昨夜那个连站都站不稳,说一句话都费力的病秧子吗?

还有,用什么饭?为什么要请他一同用饭?

祁禛之感受到了一圈或震惊、或同情、或不可思议的目光洗礼,他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火烧,文质彬彬地擦了擦手,起身道:“请您领路。”

宅子不大,路也再清晰不过了。

两人没走几步,便进了内宅。小厮立在门边,示意祁禛之可以进了。

和昨日一样,进门是一座恢弘大气的玉璧,玉璧下是个养鱼的缸子,只是缸子里的绿芜早已枯死,盆中清水也干涸了不知多久。只有这座外观奇巧的假山,依旧赏心悦目。

王雍就站在这赏心悦目的假山旁等他。

这老头儿似乎在自家主上那里吃了瘪,此时脸上一副了无生趣的表情,看得祁禛之心中想笑。

“白护院。”王雍干巴巴地叫道。

“王主事。”祁禛之也干巴巴地叫道。

王雍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个遍,最后伸出手来:“佩刀卸了,鞋脱了。”

“是。”祁禛之很听话地卸了刀,脱了鞋,交到王雍手中。

王雍拿了刀,似乎仍然不打算放人进去,祁禛之毕恭毕敬地站着:“王主事,您还有什么事吗?”

王雍咳了一声,神色有些许尴尬,他迂回地开口道:“昨夜,你送主上进屋之后,在主上身边没看不该看的,听不该听的吧?”

哦,原来是想问那个名字自己知不知道是谁,祁禛之一下子了然。

他早已想好了对策,当即装傻道:“什么是不该看的,什么又是不该听的?”

王雍一时难以启齿。

祁禛之见他那副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表情,立刻开始恍然大悟:“王主事是怕我对你家主上有什么非分之想吗?主事放心,我昨夜虽搂也搂了,抱也抱了,摸也摸了,但非分之想是绝对没有的,若是我真有什么……”

“好了,跟我走吧!”王雍见这人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他,生怕暖阁里的人听到这等胡言乱语。

昨日祁禛之已进过一次暖阁,只是当时屋内光线昏暗,他看得不真切。这会儿却值正午,暖阁内亮堂堂,映得是窗明又几净。

而昨夜倒在祁禛之怀里的人就坐在那扇小窗下的矮几旁,他靠在软垫上,正支着额头闭目养神。

这人还是那副模样,头发松松地挽着,脸上满是病容,皮肤苍白无光,露出的手腕细骨伶仃,看上去轻轻一碰,就能掰折。

王雍无声叹了口气,上前拱手道:“主上,这位就是白护院。”

闭着眼睛的人不说话,王雍在旁唱了个独角戏,自讨没趣地后退一步。

来之前,他并没有告诉祁禛之,从今早他家主上转醒到现在,一粒米都没吃,一口水都没喝,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对自己说。

王雍百般哀求,不惜往脸上扇巴掌,都换不来这人一个正眼。

直到晌午之前,他才开口对杭七说了一句话。

他问,昨夜那个打抱不平的护院还在吗?

王雍跪在旁边一听,忙不迭地把祁禛之从门房请到了暖阁。

祁禛之自然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看了看王雍,又看了看坐在窗下的人,不知是不是该跟着王雍喊他“主上”。

也正是这时,方才一直不说话的人开口了:“我在家中排行老五,你可以叫我……”

“见过五哥。”祁禛之大言不惭地叫道。

王雍眉毛一跳,心中暗骂骑督赵文武,把一流氓送到了自家宅子里做护院。

可他家主上却不在意,只见这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祁禛之。

他的目光中,似乎有几分期许,好像在等着祁禛之开口讲些什么,或者说,认出什么。

但祁禛之只是保持着抱拳弓腰的姿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瞧着他。

“坐吧。”那人收起了期许,说道。

祁禛之一听这话,也不客气,一步窜上小榻,坐到了这位“五哥”的对面。

一坐下,祁禛之的心里就乐开了花。

果真,养着太医院前院首的家,饭菜也必不能差了。

一张不大的矮几上摆了六个小玉盘,盘中只有一丁点勉强够祁禛之塞牙缝的量。可虽说量小,菜色却相当精致。

三块蒸羊羔围着一点槐叶梗子,淋上的酱汁丰润清亮;炖鹅中撒着两、三颗圆滚滚的青笋,把油汪汪的鹅子都衬得芬芳了不少……

祁禛之离开京梁已久,而桌上摆的都是让他垂涎欲滴的京梁名菜。他咽了口唾沫,在心中啧叹道,那传闻是尚食局掌勺一手创办的酒楼云桂阁里的饭菜,也不过如此了。

“想吃什么自己拿。”坐在祁禛之对面的人看着他说。

祁禛之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优雅地在每一碟中只轻轻地加一块。等把每个碟子里的菜都尝了一个遍后,祁禛之又把目光投向了对面那人手边的粥碗上。

那人稍稍直起身,顺着祁禛之的视线拿起粥碗,放到了他的面前。

“这……”祁禛之的厚脸皮也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赶忙把碗放回去,“您先吃,您剩下的给我留个底就行了。”

那人听到这话,还真端起碗,拿着勺子只吃了一口,然后又递给了祁禛之。

祁禛之捧着碗,有少许不知所措。

“你叫什么名字?”这时,对面的人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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