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从咸鱼开始(47)+番外
“楚王萧辞”这四个字,早已在他往日的形象上定下固定标签。
他是皇子中难得是老好人,是大臣间纷争的和事佬。
是父皇心中因太过老实而经常吃亏的老三。
就连母妃都时常为他忧心,觉得他这弥勒佛似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做个皇室之人。
可如今却突然有一个人轻而易举说出了他楚王府的行事风格。
就像是外表尊贵的锦绣,忽而被人毫不留情地扯开,露出了内里不足为外人道,根本无法启齿的腐烂棉絮。
让他原形毕露,逃无可逃。
偏萧珩还能继续言之有物。
“毕竟是交易,又是这等自大梁境外偷摸运输进来的隐秘药物买卖,你那属下为了拿捏住买家,也害怕被人无端诓骗,便私下记录了每笔交易的时间、地点和经手之人。”
“当然,也顺手记录了从齐国人手中收购的药物去向。”
萧珩笑着侧身,面朝向他笑得开怀:“三皇兄想知道那记录的账本现下在哪儿吗?”
话到此处,萧辞已经完全不敢再去想眼前这人是否是在乱编。
乱编毫无意义,且也不至于被说得这般恰有其事。
心惊肉跳,手都不知要往哪儿摆,萧辞完全慌了。
因为急切地想知道真相,他严密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分崩瓦解。
什么忠厚老实憨厚淳朴,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横眉怒目,如狼似虎。
萧辞脸上最后一丝身为皇兄的宽厚与和善都没了。
一连串的逼问瞬间爆发。
他声音变得阴沉:“萧珩!你究竟背着本王做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本王府中难道有你的人?东西在哪儿?”
“本王警告你,别轻举妄动,否则本王定会让你……”
萧珩却陡然“噗”地一下笑出了声。
萧辞的神色瞬息万变,也搞不清都已这时候了,此人为何还能笑得出来。
便见萧珩气定神闲地轻启双唇,淡然道:“自然还在那属下手上啊,三皇兄不是知道的吗?本王疑心病重。”
四目相对,他咧嘴露出一口大白也,笑容满面一字一顿:“方才,都是乱猜的。”
“萧珩!你找死!”
心从胸口提到嗓子眼,又骤然坠落,再猛地炸裂。
片刻后汇成极致的恼羞成怒与后悔不迭。
有那么一瞬间,萧辞甚至更希望萧珩不是猜的。
否则他因对方的几句猜测便如此轻易露出自己爪牙,坏了多年的隐藏谋划,岂不是成了蠢笨如猪愚不可及的笑话?
怒气完全不受控地疯狂上涌,鬓间的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眼前的一切变得有些模糊,就连耳边的声音都成了空洞的轰鸣。
他难以克制的喘着粗气,视线顺着萧珩的脸往下,触及露出的一截雪白脖颈。
纤细,瘦弱。
让他简直恨不得直接掐上去,狠狠地掐上去。
让他死!
而比恨更多的,则是遮天蔽日随之而来的恐惧。
他根本不敢想象,若萧珩将今日之事说出去,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思绪乱成一团,从狠绝到欺瞒再到示弱。
萧辞几乎在电光火石间想了个遍,可还没来得及实施其中任何一种,就见三列禁军排着队行至跟前,将不远处的“百福山水”团团围住。
片刻后,另有人带着专司花灯的匠人往各处做最后检查。
只待时辰一到,便要点燃灯芯。
萧辞一肚子的话被数次打断。
好不容易闲杂人等走开了些,他刚要开口,方才去兵部那头聊了半天闲话的萧宁又快步走了回来。
“时辰差不多快到了吧,”他边走边嘀咕,怎么四皇兄还没来?便是府上离这里再远也该赶上了。”
他抬头去看天色,下意识要寻个人问问。
结果一转眼便看到萧辞与往日不太一样的神色,不由惊奇道:“三皇兄这是怎么了,大好的日子怎么板着脸?”
又忽然回忆起自己离开之前说的那些混账话,一时有些夸张地“啊”了一声。
“你不会还在为我说沈玉枫的事生气吧,从前怎么不知三皇兄竟是气性这么大的人……”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将萧辞气了个七窍生烟。
如今,是人人都要说他装了是吧?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
街边挂着的大红灯笼被一一点燃,将整片大地照耀得喜气吉庆。
大臣们皆已来全,可秦王萧肃依旧没到。
萧宁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么大的日子,四皇兄不至于忘了吧,不可能吧?还是路上发生什么事耽搁了?”
若是摆在以往,恐怕无需他多事,楚王萧辞也要问一问关爱一下自家兄弟的。
但今日萧宁数遍好奇,他却依旧站着一动不动。
无人接话,萧宁只好随手抓了个侍卫问:“诶,有谁见到秦王了没?”
那侍卫正忙着安排人点灯,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了个愣怔。
好在不远处刚巧有个大太监带着人过来,闻言忙接了话头。
“殿下,秦王殿下方才派人告了假,今日身体不适不能来了。”
他说罢,又笑着道:“时辰差不多了,诸位可先行上城楼,那边已备好茶水和各色瓜果,还有六香斋刚出炉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