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我请示狙击王不凡。”

老枪沉闷的声音响起来，组长扣住耳麦，“早超出狙击范围了吧。”

“只要再靠近一百米就够了。”

“对方武器更先进，你狙击无论成功失败，都进入对方的射击范围，你——”

“我请示狙击。”

组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要是能一举拿下贼王固然是好，可是这一去怕也是个玉石俱焚。

看了看司徒，司徒只说：“你能挡得住他么？他请示，不过是例行公事。”

这本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人渣。

“狙击之后，立即逃生。”

组长命令一下，老枪立即关闭了通讯。

飞机在他们头顶盘旋一圈想着枪火最密集的地方飞过去——

老枪目光如炬。

“你把飞机调成自动飞行模式，然后跳伞。”老枪的话强硬的不容回绝，这个一直很温文尔雅的大叔突然如此决绝，让外勤人员有些胆怯。

他那眼神中满是赴死的神情，手握着胸前的项链，低声说，“靶子，我要替你报仇了。”

“可是我离开之后，只剩你一个人，如何在狙击后逃生呢？就算你跳伞，也——”

“走吧。”

飞机以自动飞行模式匀速向铁门方向移动着，如暗夜的幽灵。

老枪卧倒在飞机内舱地面，风顺耳而过，如一尊雕塑。

那枪口向一只无限延长的手，慢慢地伸向了还在优雅地欣赏这场军火大战的王不凡——

举枪，射击，中靶。

一切可以如此简单。

子弹飞出去的那一刻，老枪甚至能提前看到王不凡那额头中弹后抽搐的脸颊。

那样子在他面前如繁星般灿烂。

他站了起来，只看见下面一团混乱，王不凡倒下来，一群扛着重火力武器的人对准了飞机。

老枪居高临下，将那狙击枪，狠狠地甩出了机舱。

“下山轻松了。”

飞机同时被几枚炮弹击中，夜光之中，轰然鸣奏。

在南口等待的岚骑着改装后的机车仰望星空，那光辉灿烂的地方，似乎有一个人在说：“如果可以活下去，我想住在一个风景好一点的地方，每一年只有到了狩猎的时候去打猎，过过枪瘾。然后找个不错的女人，生些小孩。希望孩子们长大了，不要叫我独眼龙。”

夜风侧耳而吹，空气中有眼泪的滋味。

岚的夜灯对着夜空闪烁着，仿佛在和那爆炸的飞机合奏。

这是一出最华丽的交响乐，老枪。

飞机在空中燃烧，然后摇曳着撞击向地面发出更大的声响。

从头到尾，先知都没有偶转过身，他只是左手执长刺，面对着铁门，右边的胳膊已经被流弹击中，一片血肉模糊，他却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王不凡被一枪毙命，这场血雨腥风的遭遇战却远没有结束，当老爷子从车里走下来，更凶猛的进攻开始了。

这已经不是一场争夺紫金石的战役，而是一场单纯的屠杀。

“剥皮拆骨，尸首全无。”

这就是老太爷下达的命令。

先知知道，他多挺一秒钟，哪怕只有一秒，组长和司徒达到目的地的几率就越大，沐沐和天才生还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所以，那对方以人体炸弹的方式冲过来的时候，先知也不知何谓恐惧的迎了上去，那长刺狠狠地刺穿了对方的身体，利器摩擦肉感，有一种野蛮的快意。

他已经放纵自己到了修罗界，并且一去无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组长在储存库前的实验大楼门前猛地止步。

“我听到了。”

司徒按住她的肩膀。

“往前走，不要回头。”

回头已经没有路。

路上遇到的敌人不算太多，冲到了这里，也不过是挂了点彩，司徒知道自己那中弹的右侧肩膀是要废掉了，只是不知道上天能否给他个开始学习用左手写字的生还机会？

以后要让妻子睡在左手边。

这样他还可以怀抱着她。

一起看看电视，磕瓜子，谈天说地。

大楼里面安静得可以，不知道方才的厮杀在哪里切断了部分电路，这走廊里一侧有灯光一侧却黑漆漆的——

条纹间布，宛若时光的断层。

组长向走，司徒向右，两个人都屏住呼吸，一间间的屋子搜寻着——

查无可查，又回到大厅碰面，彼此的呼吸都越来越凝重。

已经去了储藏室？

组长呶呶嘴，司徒一脚踹开后门，储藏室的方向灯光大开，寂静得没有一个人，忽的一声枪响，划破这难耐的死寂——

组长和司徒对视了一眼，快步地朝储藏室跑过去，到大门两侧，一人推开一半大门，然后紧张的举着枪冲了进去。

一个空洞的房间，打开的保险库前，站着一个人，心口正中一枚子弹，喷射着血液，眼睛却还在眨着，呼吸也很均匀。

他穿着白大褂，就像当年在上帝之子实验室的那般模样。

组长惊愕地放低了枪。

那白的诡异的白大褂上是他喷射的血浆，更多的是喷向了站在他侧面的女子。

个子不高，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我……以为你舍不得……可我忘了，是我把你变成这个……样子——”

那女子目不斜视地又补了一枪，一点犹豫都没有，那周身的冰冷，就像是一架自动发射子弹的机器。

程风滑坐在地面上，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一时间说不出，他是否已经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