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浅淡若浓(24)
于是,她就再也不舍得吃有小鸡仔的蛋蛋了。
于是,他就包揽了所有的鸡蛋。
再大些,他开始想法子让她吃已经不喜欢的鸡蛋的时候,她却已经习惯了,将它每一次都留给他。
今天她没能准备采购,所以鸡蛋只有一个,还给她吃了。
辛浅顿了下身体,“不用了,走吧!”
辛落在他面前,总是有种压力感,她没有敢说什么,解开围兜,跟着出门。
辛浅开一辆宝马,辛落坐在车后,一路都只是低着头。
她不懂,辛浅要带她去哪里,可是,又不敢问。
车没有走多远,辛浅就停了车,走出去了一会,又回来。
坐进驾驶座,回头递了包东西给她:“吃吧!”
热腾腾带着一股子肉香味。
她最爱吃的城隍庙的蟹粉小笼包。
她有些发愣的看着,鼻端潜入的香,带着她似乎又走进了遥远的回忆。
“哥哥,哥哥,吃这个,好吃!”
“你慢点吃,小肥猪,满嘴油!难看死了,离我远点,啊啊啊,你不要伸手,我的新衣服!!!”
“你是猪啊,瞧你的小肥手,你不洗干净这件衣服,我就打你的屁屁咯!”
“不要,哥哥,落落的屁屁不打,疼!”
“怎么?不喜欢吃?还是嫌弃这个东西太廉价没意思?”打断了她的回忆,辛浅皱着眉,一脸不耐烦。
这样子的表情,颇有当年一样的感觉。
辛落突然感到一种酸酸的甜,赶紧接过来忙不迭:“我吃,我吃,谢谢!”
她那露出一副小虎牙的笑,不经意的流淌一种熟悉的灿烂,令辛浅的心,一颤。
猛放开手,转头,继续开车。
一路上,在没有说话,车子里一直都是无言沉默。
只有有时候,透过车内后视镜,他偶尔看过去,在小小的镜子里面,有个小小的人儿,慢慢嚼着包子。
没有当初满嘴流油的豁然,也没有当初张扬的随性,只有细碎谨慎的小心翼翼。
还有不敢抬头的窘迫。
有很多事,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一路开到机场,迎着他们走过来一个一身紧身白西服,露着纤细的深V性感前胸,一路摇摇摆摆跳跳脱脱的男人。
“嗨,辛大老板,火急火燎的烧着您屁股了还是怎么了?大清早的要我干活,我可是收费很贵的喔!”那声音,纤细的近乎女声,如果不是那露出来清晰地喉结,真的要以为是女人了。
近看,这位带着一种阴柔的男人锃光瓦亮的脑袋上乌发参差刚利如同刺猬,架在鼻梁上的那副大蛤蟆镜,几乎把他雪白的脸蛋遮去了一大半,右耳朵上一只闪亮的耳环刺目闪烁。
“行啦,你家公主呢?”
辛浅无声的把辛落推到前面。
对方顿了顿,小手指划拉下蛤蟆镜,瞪着一双小眯眼,扫视着辛落:“Are you kidding?”
辛浅冷淡的道:“我从来不开玩笑,快点,我赶时间。”
男人扶回自己的眼睛,一叉腰翘起了兰花指哼道:“你好歹告诉我一声你要给个豆芽菜让我化腐朽为神奇行不?我许菲力可不随意干这么浩大的活?你家那个绝色大美女呢?我只带了适合她那样的简易造型装备行不?”
“她和朋友去香港购物了,你不是一项喜欢挑战么,还有两小时,我没空听你唠叨!”辛浅看看表,“去贵宾室捯饬好过来,我等着!”
许菲力一脸沉痛的表情,提溜过辛落,回头皱眉:“辛大老板,你那么多后备力量哪里去了?哪里找来这么个高难度的?”
辛浅不理睬,坐下来拿起了报表,开通了手提电脑。
十四
许菲力耸耸肩,知道多说无益,领着辛落来到隔间。
他带着一种很好奇的眼神打量了一番缩着脑袋的辛落,抚摸着下巴尖细着嗓门:“奇怪,你叫什么?”
辛落不太明白辛浅把她带到这里到底是干什么,老老实实回答:“辛落。”
“嗯?你和辛浅是啥关系?兄妹?”
辛落咬了一下下唇。
很多年以前,她和辛浅都以为,他们确实是的兄妹,也一辈子都会是的。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却血浓于水。
是什么时候变了质了呢?
因为她那个时候一次发烧?
吸入了有毒气体后的她身体一直都不好,常常会感冒发烧。
那一次她又被送往医院,可是,她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好,吵着闹着回家了。
迷迷糊糊睡着了多久她不记得了。
醒来口渴,起身去找水,却听到父母在外面窃窃私语。
“妞这样,我们要不要告诉她真想呢?她那么大了,该有权利知道自己身世啊。”
“可是,妞这样的身体,已经够不幸的了,现在告诉她‘她是我们捡来的’,她能够接受的了么?”
她后来做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一切都在那个时刻,溃决了所有的希望。
莎士比亚说过,人生是个戏剧,她的人生,就是一出充满了讽刺和悲伤的戏剧。
这种说法,在以前的时候,她都会带着一种随意的感觉来看待,可是那一刻,她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一种戏剧人生的悲凉荒谬。
她没有了健康,选择了成全哥哥,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爱这个家,爱她的父母,还有她的哥哥。
可是,她原来不过是一个外人。
从没有过的孤独和寂寞,就在那一刻,包围了她的世界。
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离开家,晃悠在家乡那悠长的水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