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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曾亏欠爱情(3)

作者: 目非 阅读记录

不知道是什么酒。口感很怪。

第一口下去,感觉舌尖点点麻颤。

第二口下去,那辣劲暴起来,宛如一条火舌沿着腔壁一路蔓延。

到第三口,那酒就变成了一捧火,从腹部轰地炸起来。她开始眩晕。

再后她觉得自己的肠子成了透明的管道,任人穿梭。她在这种任意中看到胜境。

在地板上睡过去了。

后来醒了,因为五脏六腑如受了挤压一样难过。

她踉跄着去卫生间,趴着马桶哇哇吐,因为没有力气,大半秽物落在身上。

她居然还会嫌自己脏,就脱光衣服,爬围墙一样吃力地攀爬进浴缸。开了水洒。自己平躺着,像枝植物似的看着喜雨降临。哗哗哗哗……

暴雨快把她吞没了,她才起身,拉条浴巾,把自己裹住,一步三摇去了床上。

顷刻,她跟夜一起昏沉。

直到听到声响。

她睁开眼,看到有个黑乎乎的人影立在她床前。

她本能要叫,那人已经眼明手快地将一个经常在电视里看到的抢劫犯惯用的黑色头套罩住了她的脸。她还想叫,又惟恐嘴巴也像电视里那样被塞上一只恶心的臭袜子,就闭住了。

她以为他是个贼,轻声说:钱在床头柜第二格抽屉。

她感觉他似乎俯身取了钱。那里边有爸爸留给她的5000元生活费,她觉得应该是个大数目,他可以满足了。她哪里知道自己不设防的年轻身体完□露在对方的眼里。

她没有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开始慌,带着哭腔说:我只有这么多了,爸爸就留这么多……

然后,她感到自己身上的浴巾被抽掉了。

然后有个身体压了下来。

他总共做了两次。

第一次毛躁而莽撞,还未找对地方,就一泻千里。

第二次,他温柔而缠绵。用颤颤的手一点一点摸索她的肌肤,好像哥伦布在发现新大陆。然后用颤颤的唇一口一口游行于她的身体,好像一个酒鬼搞到一瓶好酒舍不得一次喝个痛快。

他是个新手,从他颤颤的呼吸与颤颤的动作,她感觉得到。

她不是不想挣扎,然而手脚被他箍住了。即便不箍,她知道凭自己醉醺醺的身体也毫无抵抗能力。

何况她的意识还那么三心二意。

她明明很厌恶,很恐惧,整个身体一直在筛糠发抖,但慢慢地,那抖却改变了性质,沦落为惊奇的颤栗。那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她咒骂他,痛恨到唇都咬破了,可这痛恨里,何尝没有痛恨自己居然有了烧灼与融化的迹象。

很疼很疼。

可除了疼也并没太屈辱的感觉。也许她的感觉细胞已经被这个多事的夏季杀死了。也许她的不反抗也有毁灭的意思。也许他的温柔与疼惜实在让她找不到被触犯的感觉……

完事后,他仍没走。居然抱着她,去卫生间,给她冲洗身体。然后换了新的床单,搂了她睡。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睡着了。

因为他搂她的那个姿势,太久违了,是妈妈在她小时候常做的,将做噩梦的她整个地纳入怀抱,她握着小拳头,蜷缩着身体,像在妈妈的肚子中,安全、舒适。没心没肺。

他大概是4点的样子走的。她如此猜测是因为他走后不久,清晨第一缕光就飘来了。

她睡得熟,但他走的时候,她莫名地警醒了。

不,她没睁眼,她吹着呼吸,假装熟睡。

他把她的黑头套摘掉了,然后,用手在她脑袋上轻轻地抚摩了下。

好像无比留恋。

好像又不无遗憾。

她知道这时候只要自己一睁眼,就能看到他的样子,然后报案、指证他,但她紧紧闭着,她不要知道他是谁,她也永远不会报警,甚至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要把这一段插曲沉进黑暗,至不劫之地。

门关上了,然后发出嚓嚓的锁门声。他有钥匙?他是拿了钥匙光明正大进来的?

她一个激灵,知道只有周家才有她家的钥匙。爸爸走前托周阿姨照顾她。

3

早上,她在冲澡。一遍一遍。

心里却很干涩。

那些发生在别人身上的痛不欲生,在她这里没有。

她只是做了个梦,连是不是噩梦她都没法马上判断。

周岁安在砰砰敲门,“静静,静静,你在吗?静静,静静,我知道你在。快开门呀!”

她很想冲他说“滚”,但是又害怕他提着钥匙私自进来。

她于是换好衣服。开门。难以想象,嘴角还有若往常那样文气的笑。

“岁安?怎么了呀?”

周岁安的一张白脸因为紧张弄得红扑扑的,看她如此镇定,微觉错愕,说:“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呢,跟你说过的,我最不怕鬼。”

周岁安从她清澈无辜的眼睛里辨不出任何东西,点着头,像松了口气似地说:“那就好。就好。没吃早饭吧。我请你吃‘和记’。”

“和记”经营粤式早茶。那边的点心很出名。

静好点了头,因为她觉得有必要把今天同昨日接上榫,有必要让别人以及自己知道这中间并没发生任何意外。欺人也可以自欺。

周岁安当时考上了北京外交学院。之所以填北京的学校,那是因为他参考了静好的志愿。静好填的是北大,她高中三年一直是年级前五,加上他老爸是A大教授,在教育系统还是有点关系的,万一分超得不多,竞争激烈,还是可以想点办法的。几乎没人会相信静好考不上,但她就是出人意料地没考上。想想,也在情理之中,静好的父母打了三年的离婚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