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紧紧握住自家妈妈冰凉的手。

周鸿川不是人，但周家老爷子对待自家妈妈却十分的好。

妈妈也和自己说过，自己还未出生时，爷爷就给她准备各种礼物和资产。

爷爷对她还有母亲都很好。

因此黎昭能理解现在妈妈心情有多么糟糕。

周鸿炜也走了过来，朝着黎昭点点头，嘴角努力扯起一抹弧度。

“昭昭来了。”

黎昭看着没见过几次面的叔叔，和前次见面相比，沧桑了很多。

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头发也没有打理，凌乱的搭在额间，眼底也满是血丝，一看就是好几天没好好睡觉。

“叔叔。”

黎昭喊了一声。

这时候，手术室的灯熄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口罩下的面色格外凝重。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一出，宋清荷身子一晃，含在眼底的泪再也压不住，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黎昭连忙把人扶住，脸色也有些发白。

一旁的周鸿炜听到这个消息，眼睛紧紧闭起，再睁开，眼底一片猩红。

“你们可以进去和他再说几句话。”

医生说完，便走开，把空间留给他们。

宋清荷死死咬住唇，感觉脚下都有千斤重。

周鸿炜率先走了进去。

原本插在老人身上的各种管子仪器已经拔了不少，只剩下维持呼吸的呼吸机。

黎昭扶着妈妈走进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皮包骨头的老人，含着的眼泪也不争气的掉了下去。

分明之前都还能拉着她的手，和她说话，而现在……

周老爷子此时脑子无比的清醒，脸上甚至带着几丝红晕。

“来……来了。”

嗡嗡隆隆的声音从呼吸罩里传出来，简单的两个字，似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宋清荷半蹲在病床前，眼底含着泪，但脸上却带着笑，伸手拉住老爷子如同干柴的手。

“嗯，我带着昭昭来看你了，今年春节还打算带着昭昭给您拜年。”

周老爷子偏了偏头，看着身后的孙女，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慈爱。

“好……好……昭昭，爷……爷爷对不住……嗬嗬……”

一句话还没说完，气都有些喘不上来。

黎昭摇头，眼泪随着脸颊不断滑落。

“没有，爷爷没有对不住我，爷爷很好，我很喜欢很喜欢爷爷！”

周老爷子听到这句话，呼吸口罩下干裂的唇瓣不停地颤抖着，眼睛里荡起了一层水雾。

“好……好孩子。”爷爷很想很想看着你长大，是爷爷对不起你，养了那样狼心狗肺的儿子，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后面这些话，周老爷子很想说出来，但身体却不允许他说这么多话，只能眼睛含泪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孙女。

似乎要把这个样子紧紧地印在脑海里。

第236章 离世

周鸿炜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眼眶猩红，手紧握成拳，死死地咬住牙，不至于让自己太过于失控。

看着精神异常好的父亲，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表现。

往常冷静自持的宋清荷，此时眼泪不停地往眼尾处滑落。

紧紧握住老爷子的一只手，害怕一松手，老爷子就走了。

周老爷子一只手颤抖着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钥匙，十分艰难的递给自家孙女。

黎昭见状，连忙接过。

“爷……爷爷给乖……乖宝的礼物……”

嘶哑，模糊……一行清泪也从老爷子的眼角滑落。

这一刻，黎昭眼前已经被眼泪所模糊，怎么擦都擦不完。

老爷子把东西送出去，视线落在了站在不远处的小儿子身上。

“小……炜……”

听到叫自己，一如小时候那样，周鸿炜连忙上前，哑着声音。

“爸，我在。”

周老爷子看着眼前的小儿子，眼底带着不舍，抬起手，周鸿炜连忙拉住。

“我……我要去找你妈了，她可能……可能要怪我，怪我没教好你大哥，还把周家……都毁了……”

周鸿炜摇头，“不是的，您很好，不是您的错，我妈不会怪你的。”

周老爷子还想再说什么，张开嘴，下一刻只觉得浑身的疼痛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在消失，浑身轻飘飘的，眼前的场景也在渐渐模糊。

看着面前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女脸上带着惊惧，不停地呼喊着……但他好像都听不到了。

滴————

心电仪发出刺耳的鸣叫，心率波动的那根线也在这一刻化成一条直线。

“爸！！！”

宋清荷惊叫出声，连忙拉起老人的手，温度却一点点褪去。

“爷爷……您别吓我……别走……”

第一次感受到亲人的离世，黎昭慌了神，如同坠入冰窖。

看着病床上已经失去呼吸，双眼紧闭的老人，这一刻，黎昭甚至恶毒的想着，为什么死的人不是那个周鸿川！！！爷爷这么好的人……怎么能走。

~

周家老爷子病逝这个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引起了不少人私下的讨论。

年轻时候的周老爷子在帝都算得上一代枭雄，很多老一辈人提起他都带着钦佩。

奈何竟然生了一个如此恶毒的儿子，把周家毁于一旦，连带着周老爷子也被牵连，带着病痛离世。

沈韫从自家爷爷口中得知了周爷爷离世，难怪自己发给昭昭的消息都石沉大海，原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周家老爷子的葬礼是在三天后。

这几天，宋清荷大病了一场，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妈妈倒下了，黎昭便和叔叔一起处理着爷爷的后事，这期间，黎昭几乎在周家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