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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画卷(269)

作者:西木子 阅读记录

登上马车,丰速疾驰,路旁景物飞一般的向后逝去。

车厢内寂静无声,直到快出城门时,徐增寿终是忍不住腹内疑惑, 道:“大姐,前几日都办了送行宴,您这会儿追赶去,是有什么重要的 事?”

什么重要事?

仪华一下子懵了。

她也不知道有什么重要事,值得她甘愿冒他人诟病之危,也要私自 出府。

她只知道当时一睁眼,不见朱棣,第一个念头就是找他。

也许,这是因为他首次上战场,意义非同寻常。

而她只是不愿错过。

“停车!”没有回答徐增寿的话,仪华撩开青布窗帷,见马车驶近 城外一处官道树林旁,她骤然娇叱道。

一声令下,马车停住。

仪华率先下车,让车夫解下傲云,翻身上马,猛扬一鞭,向北方 驾马而去。

徐增寿见仪华一言不发驾马离去,忙不迭也骑上一马,带着六名 侍卫打马赶上。

一个时辰的快马加鞭,远远就见迤逦向北的大军。仪华勒僵驻马 ,从腰间荷包内取出一块奶糖,俯身支手过去,待傲云吞下奶糖,在它 耳畔低声数语之后,随即反手一拍,傲云昂首长嘶。

片刻,另一道马嘶声从北前方回应传来。

仪华大松了口气,喘息着蜷手吹哨一声,即调转马头,扬鞭向路 旁的一处山坡飞驰驶去。

少时,耳边渐渐传来一阵响亮的马蹄声,胯下傲云也兴奋的掀蹄撒 欢。

仪华回首看去,目光微震。

身后骑追风紧追的那人,依然是熟悉的,却又有些不一样,至少这 是她从未见过的。

他头戴黑盔红缨,身穿黑金甲胄,外披玄色氅衣,腰佩一方长剑, 气势凛然的随她而行。

寒风猎猎,吹动他大氅衣翻卷,亦吹得她披风兜帽落下,一头未绾 的长发霎间散于空中。

发丝随风迷晃人眼,她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也揣摩不出他此刻的 心思。这让她心里没来由的紧张,尽管依稀从他投来的目光中,感受 到他满目的震惊与喜悦,却仍然惴惴的,胆怯于今日任性冲动之举。

她转回头,不去想这些,只专注驾马,目的地山坡顶。

追风神驹良马,朱棣骑术了得,很快的两马渐渐并驾齐驱。

山坡顶,狂风疾啸,即使停下速若惊电的傲云,依旧衣袂翻卷,长 发飞扬。

仪华轻晃首,捋了捋面颊鬓发,一侧首,惊见朱棣一瞬不瞬地看着 她。到底是底气不足,他只是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就心下恍 然,再无私自出府追来的气焰,不知觉得避开他双目。

“哈哈!”朱棣突然仰首朗笑,笑声伴着疾风远远飘散。

仪华惊愕,抬眸讶然的望向他。

朱棣笑容缓缓敛下,只是眼睛凝望她不变,问道:“怎么就这样追 来?”

他目光火热似烈焰,尤甚缠锦时刻,仪华忽觉耳后发热,热发承 受不住他看来的视线。正又有回避之际,心下却是一横,她都这样大胆 的驾马追来,难道还羞于他的目光不成?索性仰首任由寒风吹来,迎上他灼灼目光,落落大方道:“王爷走时未吱一声,就不声不响的走了,臣妾才会这样一身狼狈的追来!”

理直气壮的一句话,令朱棣微诧,下一瞬却是心情大好,反问道:“焉知不是你今晨累得人事不知,才错过本王离开之时?”

一语双关,听得仪华面红耳赤,即使是寒冷的风拂面,也降不下颊上的烫热。但她心下却极为不甘,咬唇看着朱棣一副她为他来的笃定神情,忽生一计,勒缰向山坡边崖徐徐前行。

至边崖,傲云惊扬前蹄,数颗碎石滚落坡下。

朱棣惊怒,跃马前行,探身拽过傲云脖上缰绳,暴喝道:“不要命了!你私自追来,就是为了再受一次坠崖,啊?!”

“当然不是!”任由朱棣拽回数步,伙华暮然抬头,巧笑倩兮:“臣妾私自出府前来,是为了予王爷送行,祝王爷旗开得胜!”

朱棣一愣,继而朗笑不止。

这一笑,冲淡了离别愁绪。

两人相视而笑,目光投向坡下。

坡下旌旗蔽日,矛戈如林,身穿鸳鸯战袄的大明将士,如一条横艮的巨龙行径在黄土官道上,卷起滚滚尘埃。

仪华收回目光,举目眺望北方那白雪皑皑的深山,仿佛望见了绵延无际的沙丘荒原;亦望见了大明将士如何在地广人稀,四野未见人影的漠北,如同大海捞针一样,搜寻草原霸主蒙古军,并一面躲避外族的偷袭,一面忍耐雪虐风饕的恶劣天气。

闭眼,挥去脑中影像,也不去想朱棣极可能无功而返的结果,仪华默默转头,正色道:“王爷万事小心,臣妾等你平安归来。”

不是凯旋而归,只是平安归来!

朱棣目中思潮汹涌,须臾又沉寂如深潭,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她,道:“本王知道!”

话音未落,后方烈风送来了一阵纷沓而来的马蹄声。

作为此次北征的前锋,亦是朱棣护卫的朱能,领着十二骑护卫驻足于山坡数丈后,一旁还有徐增寿与府中六骑。

仪华望了一眼朱棣身后,从怀中取出一串墨色络子,驾马行至朱棣跟前,探身将络子绑在他佩剑剑柄处,尔后直身笑道:“里面那颗朱红色珠子,是从道衍大师寺中求得,也未知可有用处,就用来打了个络子。戴着它……但求个心安吧。”

朱棣低头看了看剑上坠的络子,只字不提,只深深地看了仪华一眼,突然紧勒缰绳,头也不回的调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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