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167)
她是一向很想得开的人,别人扇你一巴掌就找个机会扇回去就是了。
可是,那个小孩……
一点正常反应都没有,这才是让人担心的不正常啊。
……
清河苦笑。
事关己身,还真是不好处理。
目光停在荒凉的宫殿上,她忽然想起什么,径直往里而去。
使了个计策,摆脱了身后跟着的二十八宿成员,她慢慢的朝宫廷深处走去,所有的太监和宫女以及嫔妃都被关押在前殿,后殿便是一片空旷,空寂的宫廷,在夕阳下,如死城的守卫巨兽般蹲着,拖出阴幽的影子。
“还是找不到凤皇的去处么?”她忽然慢慢地开口。
“是的,只是那日破城后,他只在这座庭院里呆了约莫两个时辰,属下便无法查知其去处了。”
这座庭院?
清河停下脚步,仰头看了看地处偏远掖庭宫人殿,却布置得颇为清雅的小院,不知是何人居住的,在周围一片荒凉间,却似乎被照顾的颇好。
她想了想,对着身后的影子温声道:“能查便查,剩下的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第一保障,好了,记得照顾好自己,你先走吧,若被人发现你单独跟着我,恐怕会有问题。”
影子略略一顿,道了声是。
空旷幽深的信道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似乎还真是有些寂寞啊。
清河轻笑,信步迈入小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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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啊!父皇!救我们啊!——不,不!!”
“陛下救我啊,不要!”
女子凄厉和着不知是狼还是狗吠的叫声惊落了梅树上积存的白雪。
“慕容冲,你要杀要剐,只管冲着我便是,对着弱女子出手算是什么英雄!!”
男子原本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变得嘶哑难闻,如被困在笼中又被刀子不断刺伤的痛彻心扉的野兽。
庙宇里,白色素衣的男子对着佛像盘膝而坐,一身飘逸淡雅的气质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修行尊者。
尘世喧嚣不入心。
许久,他诵经完毕,才停了手上的念珠,缓缓睁开斜飞上挑的曳丽凤眸:“陛下,许久不见,您还是这般英伟。”
“慕!容!冲!”面前的男人,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庙中的柱子上,发丝不再一丝不苟的束在头顶,数缕凌乱的长发落下来,不羁深邃的面容上生出薄薄的胡渣,显出数分憔悴,只是如不屈的狼王般的琥珀色两眼却布满血丝,看着面前的人。
似乎有些人生来便是王者,他跪着,也像是站着,俯视众生。
凤皇起身走到他面前,微笑:“陛下,我在这里。”
“慕容冲……”
“嘘!陛下,不要惊着了外面的恶犬,它们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了。”
“你……”苻坚咬着牙,硬生生的将胸臆间的血气压下去。
他身处修长白皙的手指沿着苻坚的面容缓缓下滑,目光无比的专注:“陛下真是让人嫉妒啊,曾经我想过,为什么,明明一样身为草原之子,您可以拥有这样英伟的面貌,我却生成了这副样子。”
“想不到我这张脸,还能让你嫉妒。”苻坚冷笑,他当然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并不属于能吸引女子的面容。
“如果你愿意,只管把这张脸剥下来,放过我的妻女!”他一字一顿地道。
手上的动作一顿,凤皇一脸微讶:“陛下,您在说什么,我在您心中是如此残忍的人么?”仿佛因对方的话而怅然,他垂下眼,手指慢慢的顺着苻坚的脸下滑,沿着脖颈,锁骨,停在苻坚隆起的心口肌肉上,若情人的爱抚:“我是陛下的臣子,是陛下的奴隶,怎么会伤害陛下,您真让凤皇伤心。”
分明就是温柔的动作,只是停在胸口的手却冰冷得仿佛能将心脏冻结。
“奴隶?”似乎听到什么极其可笑的话,苻坚忍不住嘲讽地低笑起来。
“是的,奴隶,是陛下的奴隶,天下的奴隶。”凤皇轻轻地对着苻坚道,彼此间的距离近的可以闻见彼此的气息。
他取了沾了水的布巾,为苻坚擦拭着面容:“所以,我不会伤害陛下,我会好好的为您整理容颜,治理伤口,会让陛下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威武英挺。”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苻坚皱起剑眉,莫名地有不祥预感。
凤皇仔细的将他零散的头发重新盘起,从容地道:“这样的话,阿姐看您的时候,才不会伤心。”
苻坚如怒海般的眸子里,因听到熟悉的人,而掠过一丝深沉的痛楚和微光:“她……来了?我要见她!”
“没错,阿姐来了。”凤皇打量着自己的作品,确定对方看起来不错后,才接过鬼宿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纸折的小船递到他面前:“这是阿姐给陛下来带的礼物,陛下应该还记得吧?”
硬油纸张折的小船,已经泛黄,看起来似乎有了不少年岁,上面的有些歪歪扭扭的蝇头小字,字体怪异,似是少了一些笔画的错字,却又能让人知道字的意思。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苻坚不自觉地念出声,眼前蓦地一闪而过一幅画面。
……
“丫头,你在做什么?”男子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容貌清艳无双的绝丽宫女装少女依在长廊边,将一只小船放进御花园的水中,听见来人的脚步,抬脸莞尔一笑:“放船,许愿之船。”
“许愿之船?”
“能到达自己彼岸之船……”少女的眸光带了一丝不可名状的深远,下一刻,便被男子扛上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