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对此倒无所动心。

“我不要城市。”年轻的蒙面者回答，“我可以提供资金，但要把蝙蝠侠的命留给我。”

稻草人打量了他几眼，目光几番闪烁，最后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他咯咯笑道，“又一个想捉蝙蝠的猫头鹰。没问题，骑士，我加入。”

杰森随后对克莱恩滔滔不绝的目标和掌控城市的宏伟愿想毫无兴趣，他只是想要布鲁斯·韦恩为这一切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那无数个日夜的痛苦、黑暗，他的忽视、漫不经心，淹没口鼻的鲜血和暗夜里的惶恐，都需要得到彻底的回答。他要在结束对方的生命之前，厉声呼和、质问：为什么放弃他？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在不过一年多的时间里，就能彻底抛弃他、像是什么废物、丢进垃圾桶里、消失、埋葬、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他的心在滴血，他的骨头被尽数打断。在那整整一年的折磨中，他不止一次的祈祷……在那么多年里，他在痛楚里苏醒，在小丑的摆布中、嘲笑中、冰冷中仍然不止一次的祈祷，他的父亲……

父亲。

他的幻想……

——如果他的父亲在那里。

细微闪过的亮色从杰森眼底划过。他恍惚回过神来，头发被夜风吹得凌乱。

布鲁斯·韦恩和他的新男友背对他坐在露天餐厅的双人位上。此时此刻正是夜色渐浓，约会的人群零散分布在各个角落。杰森躲在人群后面，距离那对情侣相当接近。

他现在要做一个父亲了。不是迪克，不是杰森，不是提姆的、假的父亲，而是一个真正的、从血骨里来的父亲。

——如果失去这个孩子，他的冷静会被撕碎吗？

杰森发现自己的大脑在不可遏制地推演这样的情况，哪怕心底深处在疯狂的尖叫、振动，他还是忍不住紧紧扣死了放在桌上的手指。

克拉克·肯特有给他发过信息。

杰森闭上眼睛，一根一根放松手指。

这个非同寻常的Omega邀请过他一起共进‘三人’晚餐。他不知道这个看起来除了有点好看以外没什么特点的Omega发现了什么，但那种如针入脊髓一般的穿透感让杰森回忆起小丑揪起他的头发拨弄眼皮的感觉。

寒冷。

被注视。

被思索。

「当你们准备进攻时，」莱克斯半个月前给他发的消息明确交代道，「把克拉克·肯特带给我。」

他究竟是谁？

“等等，布鲁斯！”

克拉克忽然提高的声音引起了杰森的注意，他转过脸去仔细听着两人间的交谈。

Omega听起来有些恼火。

“虽然我知道你有钱但是别这么做！”他抱怨着，“别人也有在这里用餐的权利。”

布鲁斯无辜地摊了下手。

“你说想要个没人的地方。”

克拉克瞪了他一眼，随后又笑起来，起身抱住Alpha的胳膊。

“我可没让你把他们都赶走。快来，布鲁斯，让我们另外找个没人的地方。”

杰森听见布鲁斯状似不情愿地咕噜了几声，但很快又重新露出迷人的微笑，转手浓情蜜意地搂住Omega的腰，腿挨着腿走出了餐厅。

杰森心里撇了撇嘴，转过视线又在原地坐了会。半晌过后，他才寻了个机会跟出去。

布鲁斯和克拉克早已没了踪影，或许对普通的跟踪者来说下一步该如何做就成了个难题，但这对杰森来说并不困难。韦恩集团的卫星常缀深空，蝙蝠侠的地理位置在蝙蝠主机上随时定位更新，而凑巧的是，除了蝙蝠侠绝密文档，杰森·陶德知道所有通行密码。

“删除所有造访记录。”

「指令确认。」

杰森在距离目标两栋楼的位置停下来，透过望远镜，他能清晰的看见克拉克·肯特和布鲁斯·韦恩相偎站在楼顶上。

克拉克正在向Alpha说着什么。

杰森不敢长时间专注凝视他们，毕竟谁也无法保证蝙蝠侠会不会在突然之间敏锐的意识到自己正在被窥探。

就在他放下望远镜的瞬间，他感到有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了眼瞳。杰森重新拾起望远镜，眼也不眨地凝视远方。

他确信布鲁斯现在无法注意到周围是否有人正在窥探他们了。

那一束光太耀眼了。

克拉克望着他的Alpha，笑着熠熠生辉。

“看，布鲁斯。”

他在发光。

流动的金黄色仿佛水面波光粼粼，在莹白的皮肤上流转来回，所有的耀眼都集中在克拉克摊开的手掌上——它们聚变、爆炸、散落，闪闪发光，最后落在Omega蔚蓝得比天空更深邃的眼中，像是一场宇宙盛宴。而布鲁斯的身影屹立其中，伟岸得宛如贯穿天地。

“这曾是我的一项能力，”克拉克握拢手掌，让又一束光芒在手中闪亮，照亮两人相互对视的脸庞，“我叫它太阳耀斑。”

光芒渐去，克拉克扑进布鲁斯怀里，深深吸气，微笑：“好看吗？”

“……”

布鲁斯反射性圈紧Omega的腰，喉部滚动。

“……这是你存储的太阳能？”他半晌后喃喃道，“如果在你以前的世界这样的爆炸将会十分可观，但现在、它们、看起来只是像烟花。灿烂、明亮——非常亮。”

克拉克不满地在他腰窝上锤了一拳。

布鲁斯咳了一声，低头亲吻克拉克的额头。

“这太漂亮了，宝贝。我找不到词语来形容、等等……这是个礼物吗？”

布鲁斯后知后觉会意过来，抬头和克拉克对视。

Omega耸了耸肩，这回总算得意的笑出一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