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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虫剧本令我绝望(71)

作者:灰云垂野 阅读记录

温德尔半蹲半跪在卡约斯的面前,说话的声音轻的就像是一声叹息:“你愿意和我说说为什么这么做吗?”

他将手掌覆盖上了卡约斯的手,然后温和而坚定地,将雌虫攥成拳头的手掰开。指尖扫过雌虫的掌根位置,意料之中地在那里发现了不止一个月牙形的伤疤,以及刚刚造成的凹痕。

幸好,这一次还没有嵌进皮肉,渗出血迹。

温德尔把雌虫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雌虫仿佛是怕伤到温德尔一样,手指僵硬地伸直着不敢落下,过了一会儿,才缓慢地轻轻搭在温德尔的手背上。

“我需要这些,”卡约斯说,“不受伤的时候,很痛苦。”

温德尔安静地问:“受伤的时候就不痛苦吗?”

卡约斯摇头,哑声说:“也痛,但好得多。”

他抬起另一只没有被温德尔握住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前:“这里的痛苦更痛。”

不善言辞的他,无法描绘那种感觉:的确是痛苦,但并不是真的疼痛,而是更不舒服的怪异感。

膨胀灼热,像是要将他炸得血肉横飞,又让他有一种破坏一切的冲动。有时候,又像是一个无法填满的空洞,他像是被这片虚无吞噬,无法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真实肢体上的疼痛是一种转移注意力的好方法。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温德尔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卡约斯记不清了。这个“习惯”在他有意识以来其实就一直伴随着他。但他不愿意让温德尔失望。

“小时候,”卡约斯说,“有一次在看动画片的时候昏过去了,被打醒之后,发现没那么痛了。”

卡约斯还在叫那种东西动画片,温德尔猛然意识到。

雌虫挣扎着在一片血肉模糊中死去的,那种违背人性的、残酷血腥的画面,不止一次地在卡约斯面前循环播放。

但那是卡约斯小时候,唯一在光屏上见过的东西。

他叫那种东西是动画片。

也许对于别人来说,这段描述过于抽象,难以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对于温德尔来说,他很轻易就意识到,卡约斯的小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在温德尔的上一世,他见过这种“教育”,甚至自己也经历过,只不过不是在屏幕上,而是在现场。

温德尔人生中唯一一场坐在观众席的斗兽比赛中,一只豹子兽人在他的眼前被撕碎。

斗兽场的拥有者告诉他,这就是在斗兽场上怜悯别人、不用尽全力杀死敌人时会得到的下场。

他只看了一场,就做了十几年的噩梦。

卡约斯的情况比他更加糟糕,很有可能看了成百上千遍,乃至于无法意识到这些东西有什么不对。

在逐渐麻木的过程中,只剩下雌虫的生理反应忠实着提醒着他内心真实的感受。这让雌虫感到难以接受,只好借由肢体上的痛苦逃避。

温德尔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挲着卡约斯小腿上最狰狞的一道疤痕,仿佛将整节小腿斜着一分为二地切下来。

他向雌虫露出一个浅淡的、安抚意味的微笑,问,“这里,是怎么伤到的?”

温德尔有足够的经验,能看出那道伤疤在愈合之前曾是一道整齐而深入的切口,不像是人为,更像是由尖锐机械造成。

卡约斯说:“做任务返回途中,飞船出事故坠毁。”

温德尔问:“什么任务?”

卡约斯没有立刻回答,他犹豫地看了一眼温德尔,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半晌,才低声地说,

“追杀雌虫的任务。”

他不担心温德尔会意识到他的真实身份,毕竟追杀雌虫这种事情,普通军雌也可能被派遣。

但卡约斯绝不希望温德尔害怕他,远离他。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刺骨的寒意在他的周身蔓延。

他不安地盯着温德尔的面部表情,解释,“我不会伤害你的,那只雌虫是因为对雄虫示意暴力后背叛帝国——但你是加勒德亚大人的雌虫,我没有伤害你的理由。”

温德尔忽然抬头,问:“那如果,我不止是加勒德亚的雌虫呢?”

卡约斯愣了愣,弯起一个僵硬的笑容:“没有这种可能。”

两人之间的空气又陷入安静。

温德尔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怎么看怎么有点不对劲,他还半跪在卡约斯的面前,一只手和卡约斯交握在一起,放在卡约斯的膝头上。

银眸雌虫坐在椅子上,全身上下只有一片布料遮掩,毫无保留地向温德尔袒露着浑身的斑驳伤痕。

缠绕在腰部的绷带以及失血过多而泛白干裂的嘴唇,都让雌虫显得狼狈又脆弱。

偏偏他以一种极其信赖、毫无自保意识的姿势向温德尔的方向靠去,涣散无神的瞳孔“看”向对方,灰白色的睫毛不停地轻颤着。

不妙啊。

温德尔脑海中的警铃嗡嗡作响,他动了动支在地上的那条腿,想要站起来。

卡约斯伸手,拽住了温德尔的一片衣角。

他沙哑着声音问:“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是一个合格的雌虫?”

温德尔问:“为什么这么说?”

卡约斯干涩地说:“我不应该凭自己意愿增添伤口,降低自己的战斗力——这会给受我保护的雄虫增加不必要的风险,也会削减帝国的整体战力。”

温德尔咬了咬牙:“你可太合格了。”

温德尔自认性格温和耐心,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只银眸雌虫近来总让他有一种火气上涨但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他放弃了和自己较劲的想法,叹了口气:“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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