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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野寡妇,在线发癫(28)

谁能想到,一桩入户杀人案,居然惊动了从四品的大理寺少卿?

再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死的毕竟是个官身,且还是升殿官,朝廷怎么可能不大动干戈?

忐忑愈发浓烈,张玉珍强行按下,挤出一副高兴些的神情来:“既是他来,想必这案子很快就能告破了。”

曾元直到的很快。

得知阮氏夫人受惊之后卧床不起,便使人来请张玉珍:“请张娘子告知我您所知道的事情首尾。”

张玉珍便掩住不安,将与阮氏夫人商议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盗贼入户行窃,正好叫郑显宗撞上,后者在打斗中被杀死……

曾元直沉默着听她说完,道:“我想去见一见阮氏夫人,请张娘子带路。”

张玉珍心知阮氏夫人胆小,曾元直却过分敏锐,很怕前者露出痕迹来,遂道:“可否明日?舅母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曾元直定定的看着她,说:“总不至于连见一面都不能吧?”

张玉珍只得从命。

阮氏夫人强撑着身体,同曾元直说了几句话,后者如先前一般沉默着听了,转而往案发现场验尸去了。

张玉珍不想跟着,但是又不得不跟着。

她担忧露了痕迹,亦或者匆忙之间有什么没处置周到的地方,虽然知道跟过去也是于事无补,但她还是忍不住,要亲耳听见最终的结果。

张玉珍满心戚然。

剑悬在头顶将落未落之时,最折磨人。

她被拦在了院子里,曾元直戴上一副长及手肘的手套,独自走了进去。

郑显宗的尸体还倒在地毯上。

曾元直半蹲下身,端详着那只穿过郑显宗胸腔的烛台,再环顾内室几眼,站起身来。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屋内桌案摆的端正,三足香炉里正燃着香,看长短,该是燃烧了很久才对,但是香炉里散落下来的少量灰烬,却又否定了前一点。

为什么香的长短和落下的香灰无法匹配?

因为香是重新点的,又怕香的长短泄露了重新点燃的时间,所以掐掉了一截。

为什么要重新点香?

因为原先安放在香炉里的三支香出了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变故。

可地上并没有香炉倾倒残留下来的痕迹。

这说明香炉是倒在了桌子上。

既然如此,此时桌子却又摆的端端正正,不是很奇怪吗?

强人从卧房盗窃财物,又从卧房的窗户逃走,打斗的痕迹却出现在了外室,不是很奇怪吗?

又是谁在打斗之后,复原了桌案的摆设,重新点起了香?

曾元直半蹲下身,猫着腰到桌案之下,很快便寻到了他想要的佐证。

短短的一截香灰。

如若桌子果然没有动过,它是无法落到这里的。

只是……

他想起了方才见到的两个女人。

真相有时候很重要,但有的时候,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曾元直吹掉了桌下的那截香灰。

第13章

曾元直神色沉静,出了门,便吩咐随从的吏员:“找画师来,叫见过那强人的家仆描述,再向附近的人寻求线索,联合京兆府对外发通缉令。”

吏员应声而去。

张玉珍如坠梦中。

恍惚之际,曾元直已经到了近前,道了一声:“节哀。”

张玉珍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神情:“多谢。”

曾元直留下一句“客气”,转身离开。

此时并不是当值的时辰,只是因为事发突然,他才被紧急叫来,既经手了这案子,当然就得记录在档,也难免要回大理寺去走一遭了。

神都城墙上镶嵌的是嘲风镜。

据说,嘲风是龙生九子中的第三子,可以镇宅辟邪。

而大理寺的正门乃至于官员入户的门口,摆的则是獬豸(xiezhi)像。

甚至于大理寺等司法官署内官员们佩戴的法冠,也被称为獬豸冠。

据说,獬豸也是上古时期的一种神兽,能辨是非曲直,可识善恶忠奸。

曾元直来到大理寺衙门,往自己的值舍去,推门入户的同时,听见头顶有一道沉闷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询问声。

大理寺内,这道声音只会出现在大理寺卿和两位少卿的值舍里。

问的是:“曾元直,你问心无愧吗?”

曾元直合上门,如往常一般回答它:“无愧。”

……

对于很多人来说,郑显宗的死其实无关紧要。

而对于某些人来说,郑显宗的死,又很重要。

还有些人不在乎郑显宗的死活,但是郑显宗为人所杀,凶手此时仍然在逃,这件事本身对他们而言很重要!

郑显宗此时官居翊府左郎将,正五品,在神都之中不算显赫,但也不能说是寂寂无名之辈。

一个可以上殿面见圣上的官员在家中为强人所杀,对于神都防卫部队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挑衅。

更不必说郑显宗本人官居翊府左郎将,先天就从属于十六卫之中。

各卫即便私底下存着较量的心思,这时候总也该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的。

曾元直在值舍里写完了郑显宗案的文书,将要出门,便听下属来禀,这案子将由戍守神都和巡检神都羽林卫和金吾卫联合承办。

曾元直问:“有说具体承办的是哪一位吗?”

下属摇头:“估计要明日才见分晓。”

曾元直果断出门,往郑家去了。

下属有些疑惑:“您才刚从郑家过来呢……”

再一想曾少卿办案时候的严谨和负责,倒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虽然已是深夜时分,但张玉珍也好,阮氏夫人也罢,俱都没有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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