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娘应了声,不再说这茬儿了,而是说郭生的事儿:“我把赵六指的事儿跟他说了,他说一有结果马上就报过来。”
乔翎回想起昨天刘四郎对郭生的描述,忍不住问了句:“这位郭小侠好说话吗?”
李九娘“嗐”了一声,悠悠道:“我觉得挺好说话的啊,待人和气,还很有礼貌呢……”
乔翎笑而不语。
这边让李九娘去继续核查工坊那边儿的活计,又处置了几份案上的文书,眼前的事儿都给料理地七七八八之后,她终于把姜迈昨天带给她的,据说是来自中朝内部关于无极的记档给摸出来了。
白应说他曾经与北尊一起平定过东都之乱,彼时操刀以人兽性命为祭的那位国师,正是无极的前任道主。
今次张氏夫妻的案子,其子那古怪又贵重的命格,又好像是重演了当年一案似的……
而对于无极这个组织,中朝又知道多少呢?
怀着一点好奇与希冀,乔翎翻开了面前的卷宗。
……
太叔洪昨天在神都城内外跑了数个来回,回家又是大半宿没睡,今日上朝结束,又紧锣密鼓地跟几个心腹开会,一上午忙得连口水都没喝。
好容易会议暂时告一段落,外边侍从来报:“京兆,县主过来了。”
只说“县主”,却不说封号,可见来的必然是他们所熟知的成安县主了。
太叔洪心里一暖,心想:噢噢噢,知道我昨天晚上没睡好,早晨也没怎么吃东西,担心我!
脸上倒是很严肃:“她到这儿来干什么?这可是当值的时间!”
余光一瞥,就见成安县主已经到了院子里边,身后跟着两个提篮侍女,正往这边儿走。
太叔洪心里美得很,脸上倒是不显,干咳一声,十分矜持地说:“出去跟她说一声,她的心意我知道了,东西放下,先回去吧。”
心想:太太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啦?!
是我爱吃的软香糕,还是火腿烧笋?!
侍从应声而去,就隔着这么几步路,甚至于他都还没说话呢,成安县主的声音就先一步传过来了。
“你这小子怎么带路的?我不找你们京兆,我要找乔少尹啊!”
太叔洪猝不及防,险些从椅子上栽下来!
他站起身来,这会儿也不矜持了,三步并作两步迈过门槛,惊疑不定道:“你找乔少尹干什么?”
成安县主斜睨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你管那么宽呢,呵!”
……
侍从前去通禀的时候,乔翎尤且还在出神,听见动静,忙使人请成安县主入内。
后者也不拖沓,拍拍手,跟随在后的两个提篮侍女便打开篮子,开始将里头的文书往外搬。
成安县主挨着说给她听:“也是咱们运道好,秘书省跟史馆那边正编纂县志呢,我自己找了一部分,又央求几个朋友帮忙,凑了这些过来。”
她挨着列了清单:“近几十年来走失孩童的记录,差不多都在这儿了,其中也有七八个天资聪颖、生有异象的,有一件事尤其古怪——”
成安县主单独抽了一张出来:“这个孩子走失过,很快又找到了,只是至此神智失常,父母广请名医诊治,最后也不过令其勉强恢复如同常人,再没有年幼时候的聪慧了。有人专门因此事撰书,讲这个孩子其实是遇见了吞食人之精魄的鬼怪……”
“唔,这一年丢的孩子好像格外多一点?也有两个朝天郎病亡了。”
乔翎问:“这是哪一年发生的事情?”
成安县主在心里边推算一下,不由得道:“这时间可就久了,距今都快四十年了。”
她估摸着就算这个孩子还在,如今也该年过四旬了。
乔翎瞟了一眼记档上的具体年月,在心里边得出了一个准确的结果,三十六年前。
成安县主的工作做得非常细致,不仅仅按照年岁和籍贯详细地列了失踪孩童名单出来,后边还具体标注了事件出处,力求做到有证可循。
乔翎取出来自己从刑部和国子学那儿借调来的相关名单对比一遍,其中有重合的,也有榜上无名的。
她支着头,陷入沉思。
成安县主见状,便接过来自行开始对比,只是她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不同几方出具的名单会跟张氏夫妇的案子扯上什么牵连。
乔翎看完了姜迈自中朝得来的卷宗,再对照自己得到的讯息,心里边却已经有了底。
下值回府之后,她问张玉映:“三十六年前,神都城里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张玉映显而易见地怔了一下,因为三十六年,实在是一个很大,也足够久远的数字。
只是她毕竟聪慧,很快就反应过来,告诉她:“那一年,先帝驾崩了,我想,再没有比这更大的事情了。”
乔翎听得有些讶异,不自觉抬了下眉毛,转念一想,又了然地点点头,说:“也是!”
天气阴沉沉地,看起来好像是要下雪了。
乔翎却赶在这时候出了门,往韩王大酒店去了。
公孙宴见她这时候过来,不免有些讶异,又很了解她的秉性:“是有事情要做吗?”
乔翎不答反问:“白大夫呢?”
公孙宴微觉稀奇:“怎么,还有大夫的事儿?”
乔翎买一赠一:“桃娘在不在?在的话也一起叫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