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黄长裙(29)
“再见。”一滴滴的泪沾湿了沈心的肩头。
十几年年的相知相伴,以后能不能再见都是未知。
但何褚坚信,他这样优秀,风会把关于的他的只言片语吹到自己身边。
第17章
“张老师,明年见。”
“明年见。”同事拎着包走出办公室,正弯腰收拾东西的张婉随口应道。
今天是周二,也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再过几个小时就跨年了。
下个星期,学生也开始放假,很快,那个属于合家欢的节日也会紧跟其后到来。
是第三年没有沈晴在的春节。
一想到女儿,张婉心里仍然像针扎了一样疼,满脑子都是她离家前像看仇人的眼神。
沈晴的性格不知道随了谁,从小就很有自己的主见,谁也不能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谁也没想到那个似乎只会顶嘴的小丫头会那样决绝地出走,断掉和父母的联系。
张婉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她和沈剑就像魔怔了一样,明知道不对,却仍坚定地秘密改掉了女儿的高考志愿。
她那样恨他们也是应该的。
但张婉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沈晴会回来,高兴的时候会像从前一样亲热地叫她妈妈。
一个没有家庭支撑的女孩要怎么在外面立足?
张婉带上办公室的门,又拉紧了毛巾。
屋外天色渐暗,铅灰色的天压得很低。
同一时刻,隔壁的生物组办公室也出来一个人,是刚上任一学期的小黄。
年轻的老师向她打招呼,“张老师也没走啊?”
随着她说话,一溜白雾也跟着飘出来。
小黄缩着肩,双手插进米色大衣的衣兜里,“今年比去年冷很多。”
“嗯。”张婉不冷不淡的说。
但年轻人总是活泼些,小黄自来熟地和她同行。
小黄向她抱怨了学生不听话,一会儿话题跳到了她身上,夸她管得住学生,不愧是省级骨干。
“真佩服张老师。”小黄表情诚恳,“我以后也想过上这样的生活。”
然后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买得起房?”
“嘿嘿,其实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我就满足了。”
在她眼中张婉就是人生赢家,丈夫是企业高管,女儿是B大高材生,儿子是市一中常年第一。
在学校很多老师都知道张婉的情况,私下里也多有讨论羡慕。
当然了,他们也就知道一些表面的东西。
不止她一个人跟张婉说过这些话,她早就麻木了。
从前的她想这有什么好羡慕了,暗暗觉得这些人眼界低。
假如他们去过一次高端的宴会,他们就会知道什么叫做自惭形秽,捉襟见肘。
假如他们被顶替了教师录取名额,他们就会知道什么叫无能为力,心灰意冷。
张婉眼里泛泪,有些事过去再久也不足以抵消她的恨,每每她觉得自己苦尽甘来了,那些痛苦的记忆就反反复复跑出来嘲笑她:你能保证不会再发生一次吗?
可是看着身边年轻女人的笑脸,她一阵恍惚,似乎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
那时她和沈剑在老旧的出租屋,对着一个四寸小蛋糕许愿:攒钱买房,生活稳定下来后要两个可爱的孩子。
后来呢,繁重的学习任务使带过的每一班学生都极其厌恶她,沈剑在职场中越发得心应手,对谁都笑脸相迎,用他那套老套油滑却奏效的方法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他们都忘了一开始的想法。
沈晴姐弟生下来后,他们就自以为是的为他们规划好了接下来的人生计划,打着为他们好的旗号。
他们没想过儿女会有别的想法,当他们提出来,他们还会反问一句:难道这样不好吗?
“张老师再见。”
到了楼下,小黄跟她道别。
小黄住在校外的教师公寓里。
张婉从包里取出车钥匙,点点头,“再见。”……
“到家了?”
正往电梯走的沈心撇嘴,“你每次都踩着点打电话,你说呢?”
“今晚真不去临河塔?”
沈心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明天考试,你去吧,我学我的。”
每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市中心的临河塔塔身都会倒计时跨年,塔下宽阔的麟河上空会有一场精美绝伦的烟花秀。
李熠平时就对他动手动脚的,这次好像要拿定他松口。做梦。
沈心在心里哼了一声,又想到了明天的考试,期末考前的最后一次月考。
上次月考只和李熠差了0.5分,他语文比李熠高了0.5分。
这人还想在这当口约他出去。
你是恋爱脑,我又不是。沈心想。
那头的李熠听他尾音上扬的回答,低声笑了笑,“那公主大人什么时候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本来就是没事找事跟沈心说话,他不强求他答应。
“你又在瞎喊什么?”沈心的声音低了一度后才反应过来电梯只有他一个人。
但脸蛋还是臊得慌。
手机里传来李熠沉吟思考的声音。
沈心怕他嘴里又蹦出什么奇奇怪怪得词语,赶忙道:“再说吧。”
然后就把电话关了。
李熠对着嘟嘟嘟的忙音无奈一笑,手边的桌子上放着半开的黑丝绒盒子,一枚玫瑰钻戒正静静躺在里面,精致简洁的银色花托锁着一枚纯净无暇的钻石。
它反射出的光,总让李熠想到沈心的眼神光,明亮且动人。
临进家门,沈心收好脸上的笑意,面色如常地开门回家。
“你们还有多久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