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耳兔幼崽和大佬监护人(75)
好吗?
什么叫做对他好呢?
像mama一样面冷心热,像Cici一样无微不至?
都不是。
可要说对他很坏,他也在那个兔口巨多的大家庭安全无虞地长大了。
现在想来,欺负他的哥哥,嘲笑他的姐姐,冷眼旁观的父母,就像一场梦。
噩梦很可怕,可是只要醒来就没事了。
小兔子没有说话,岑寻枝想,大概是勾起了什么伤心的回忆。
成年人不由地对那颗未知星球和未曾谋面的一大家有了隐隐的怒火。
这么小的孩子,这样懂事、乖巧的孩子,怎么会受到如此冷落?
怎么会有父母狠心卖掉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是那么多?
他不能理解。
但茫茫宇宙,每个星球都有自转轨道,每个种族、每个家庭也有完全不同的际遇。他不能理解的千千万万,不可能全都得到谜题与诠释。
“Mama,有哥哥姐姐和弟弟妹妹吗?”
小孩把问题抛给了他。
“没有。”岑寻枝在黑暗中眨了下眼。
他本就是独生子,很小的时候,父母也去世了,没有别的亲戚,是个独自长大的孤儿。
这些事儿没有必要让被父母抛弃的小兔子知道。
“Mama……”
过了一会儿,小於又出声。
“嗯?”
“Mama……”幼崽犹豫了下,“认识papa?”
“……”
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自那天边临松走之后,岑寻枝一如既往迅速将他出现的记忆洗刷干净,包括小於一见面就热情认爹的离谱举动。
结果小兔崽子主动提起来了。
想起这个岑寻枝就觉得有点头疼:“你知道他是谁吗?”
小於诚实摇头。
他再一次想起来黑暗中是看不见的,补上:“不知道。”
岑寻枝问:“不知道的话,为什么要这样叫他呢?你们见过?”
小孩把那天抱着蒲公英飞上天、降落在商业街、接着进了花店的全过程,都讲给监护人听。
所以,岑寻枝想,不仅是那个混蛋,连弗拉夏那小子,都是这一天认识的。
这俩他看着一个比一个闹心,一个比一个碍眼。
“那mama呢?”小兔子重新掌握了发问先机,“Mama,以前认识papa?”
他再不谙世事,也能看出那日岑寻枝和边临松相见,绝不是陌生人的第一面。
不仅不是陌生人,看起来曾经还非常有故事。
至于是什么样的故事,小兔脑袋就想不到那么深奥了。
岑寻枝从来不愿向任何人提及他与边临松的过去,甚至连他们是相识的都不希望别人知道。
可是在这个静谧的夜里,对着这个懵懂的孩子,他忽然有了一种仿若倾吐的冲动。
这冲动叫他茫然,叫他不知所措。
他无意识地捏着软软的小兔耳朵,开口,声音在昏暗中轻得像缕烟:“是认识的。在……”
在十三年前。
第38章
每一个名为联邦的政体,背后都要经过无数次分分合合的战争,赛瑟纳林也不例外。
黄昏晓星战役,并不是岑寻枝亲历的第一次。
早在他的童年时代,联邦为了争夺领导权的战火就从来没有停熄过。
岑寻枝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有着严肃的父亲和慈爱的母亲,在一座宁静美丽的小城市过着平凡的生活,心怀并不远大、但同样美好的愿望。
这些都一枚金光闪闪的鱼雷降下来时,化为乌有。
很多年后,岑寻枝都不曾忘记过那枚鱼雷。它坠落时拖曳着长长的火花,盛大灿烂如流星。
后来他就成了孤儿了,也成了千千万万流离失所的难民之一。
他聪慧,敏捷,很快找到了更适合自己也更高效的方式——尽管以他的年纪不能被任何正式的工作雇佣,但他可以用一些孩童独有的技巧来换取更多的生存资料——而不是像大多老弱妇孺那样只能等着讨食。
没有父母家人,没有朋友,他也能很好活下去。
岑寻枝从小就期待能有弟弟妹妹,可惜父母太忙,并没有时间再养育第二个孩子。
他是邻里乡亲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也是年纪小的孩子们眼中最可靠的邻家哥哥。
这种习惯一直到他跟随难民迁徙时也没有改掉,尤其是见到同他一样失去家人的孤苦无依的小孩子,他总会心软。
十三岁那年,他在累累白骨中里发现了唯一一个幸存的小男孩。
小孩长得很可爱,衣着也精致,像是哪个富人家走丢的小公子。
但在兵荒马乱的战争年代,钱如同废纸,任是曾经含着金汤匙出生,不长眼的武器面前也是人人平等。
男孩一个人在死人堆中生生捱了几天,那种被死亡包围的恐惧是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不能想象的。
岑寻枝把他带回大部队,起初他不愿意跟任何人说话,只跟在岑寻枝后面,寸步不离。
大人们都打趣岑寻枝,这哪儿是捡了个孩子回来,根本是给自己找了条尾巴嘛。
这个孩子拒绝与外人交流,没办法,大人只得把他交给岑寻枝全权负责。
岑寻枝在照顾男孩的过程中找到了被需要的感觉,而那对于十三岁的少年来说,几乎等同于安全感——是的,他的安全感不是依赖别人,而是能被人依赖。
男孩第一次主动叫哥哥的时候,岑寻枝欣喜如同亲手养育了一朵花开。
又过了两年,战争逐渐平定,原本拧成一股绳的大部队里无论大人孩子,都要去过自己的新生活。
这一年岑寻枝十五岁,很快就要满联邦要求的特殊人群工作最低年龄,能够自己养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