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男扮女装(76)
第60章
仿佛星星点点的雨水落在海面,汇成一首汪洋的歌。
从前谢放是没有什么目标的,要不然也不会连挣扎都没有就顺应的家里安排来了这里,如有当真不愿意,怎么也不会没一点儿办法。
可他还是来了。
活的懒散没拘束。
他原以为自己会很长时间、甚至一辈子都会是这个样子,可在台上看着这一幕的时候,谢放发觉,心底那块仿佛被什么抓扯了下,拽着他非要去做点什么,而不是这样碌碌无为、随波逐流的活下去。
当某些念头萌发出芽,在以后的日子里,自然也会慢慢的生出根来。
谢放垂眼,收敛了思绪。
等大家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才开始报节目。
周臣和另外一个男知青先后上场,两人都是偏舒缓些的歌,正适合安抚情绪。
笛声刚起,下面就安静了下来。
从前村子里很少会有这样的活动,大家也没怎么见过吹笛子的人,乍看到一个更多的是瞧个新奇,小孩子更是这样,也不管能不能听懂,就那么眼也不眨的望着台上。
活泼些的直接从爸妈怀里蹿到地上边蹦边鼓手掌,跟打拍子似的。
周臣余光在下方轻轻略过,目中不觉荡出点儿笑意。
结束之后,大家都在那用劲儿鼓掌,没一个人落下。
周臣轻轻笑笑,他望着下面坐着的解放军,鞠躬说“谢谢。”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默默前行不问方向,负重而来却又不惧风霜,他从前只听过却没见过,现在见到了,喉头也觉发哽,那些煽然的话放到现在都太苍白、也太无力,以致于周臣就只能道出这声贫瘠的谢谢。
他走下台,安静把自己隐没在了不显眼的地方。
第二个上去的也是个男知青,他唱的是首家乡的小调,闽南那边的,有些方言听不大懂,只能听出调子软侬些。
唱完后低着头腼腆的笑了下,同样鞠躬说了“谢谢”。
接下来就轮到宋尔了。
他略整理了一下衣裳,抬步往上走。
“等下。”
陈月儿见她准备就这样上台,赶紧拉了下,“都要上台了,还包着个脸干嘛,这里是食堂,吹不着的,放心。”
说着麻溜把她围巾给解了下来。
宋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围巾就已经在陈月儿手上了,他摸了摸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出门戴围巾已经成习惯了,突然被扯掉就觉得一点儿安全感也没有,回了下头,想把围巾要回来。
可陈月儿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把他往前推了一步,“快点儿,到你了,赶紧上去。”
眼见前面的人都快下来了,宋尔没法子,只能拎着琴走了上去。
只多少还有些不自在。
主要是下面都是军人,有了江荀先前那一出,他总忍不住担心自己的假发会不会被看出来。
可已经站在台上了,再担心也不能改变什么。
宋尔深吸口气,把琴架在了肩上。
这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很暗很暗了,食堂只靠近台阶的位置挂了只昏黄破旧的灯泡,在这样的天里,发出的光也冷浸浸的。
宋尔站在光下,乌黑的发披散着,微阖着眼,簇簇光影在眼睑下方打出薄晕。
在这样冷的色调里,划下一笔。
朦胧而美丽。
台下的蒲子归看的出了神,他挪了挪步子,小声问:“哥,她也是这一批来的女知青吗,我怎么没见过?”
蒲子城思索了会儿道:“应该是那个不能受冷的女知青,那晚住我们家时,好像戴了围巾。”
蒲子归“哦”了声,眼神没离台上的宋尔。
蒲子城看着他弟这副模样,抬手就往他后脑勺拍了下,“别给我起什么别的歪心思。”
“什么叫歪心思,”蒲子归捂住后脑勺道:“家里不是想给我说对象吗,我喜欢这样的。”
蒲子城简直要被他这个弟弟给蠢死了,“你看见人家拿的是什么乐器了吗?”
蒲子归诚实的摇了摇头。
“是啊,我也没见过,”蒲子城低声道:“可我们连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人家却能拿在手里还拉的那么好,你觉得这么大的差距,怎么处对象?”
他几乎是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讲,可蒲子归听完就一句话,“可咱爸不是村长吗?”
蒲子城:“……”
他扶着额头,嘴角是抑不住的苦笑,“感情我刚才跟你讲的你一个字没听是吧?”
“我听了,就是她们这些知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城,万一回不去,我不也是个很好的选择吗?”
蒲子归抬头看着他哥道。
蒲子城都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我不想在这儿跟你说这个,等回家了再收拾你。”
蒲子归只好接着看台上的宋尔。
蒲子城看着他一点儿都不遮掩的模样,从没觉得有个弟弟是件这么糟心的事儿。
宋尔没关注台下都发生了什么,他侧首、低眸。
随之起弦。
大家本以为这样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孩子拉出来的曲子也该是温和的,可乐声一出来,便揽了一室磅礴,不遗余力的高亢厚重霎时穿透了整个空间。
几乎是刺激着、鼓动着耳膜去与这首曲子共振。
听过《大风歌》的并不在少数,陈月儿在后面跟着轻轻哼唱的时候,也带动了周边的人,大家的声音起先并不怎么大,可随着后面的旋律一遍要比一遍激昂,声音不觉也跟着提了起来。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