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脱离剧情后(135)
徐大夫鄙夷完谢惓,摇头晃脑走了。
谢惓站在原地茫然失措。
傍晚霞光漫天,橘紫色的云迤逦不绝,无垠的天穹间或掠过几道影子,随后撞入瑰丽的云朵里。
“之前调查时不是说南州还有两万余人失踪吗?没找到一点踪迹?”
六月中旬,绿阴庭院夏初长,梅子新肥杏子黄。
知州府后院种了棵粗壮高大、不知年岁的杏子树,浓荫树枝上缀满金黄色泽的杏子,引人口齿生津。程慈盯了两天,实在想吃,找来宋宣,让他给自己摘几个尝尝。
宋宣站在粗壮树杈上,迅速摘下小半筐杏子,随后跳下树,将杏子递给程慈。
“我吃了一个,酸得很,适合泡酒。”
“那两万人就是找不着,谢惓他们这几日将户簿翻了好几遍,发现失踪的那些人有很大部分不是这次水患失踪的,而是这些年陆陆续续不见的。”
程慈没听宋宣的提醒,拿起一个杏子随意擦了擦,就往嘴里塞。
“啊啊啊啊——”
“救命——”
“好酸——呸呸呸。”
凄惨的喊叫招来一堆人围观,谢惓也在这一堆人之中。
杏子树就对着书房窗户,谢惓他们将程慈和宋宣的举动看得一清二,看到程慈急忙捡起杏子往嘴里塞时,四殿下略带同情的感慨一句,
“程小郎君要惨了,”
其他人还没明白为什么,除了神色微妙的谢翊,就听见程慈的悲鸣。
“呜呜呜,我最近怎么这么惨啊?”
程慈吐出杏子,扭曲着脸接过宋宣下树就倒好的温水,边喝边哭,酸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我就说那杏子酸得很,你不信。”宋宣摇头。
程慈漱完口,擦了擦嘴角,看见石桌上放在的半框杏子,胃里一阵翻腾,一种深入灵魂的酸涩从舌尖牙根涌上来,眼睛里盛着汪汪泪水,秉着眼不见为净,程慈扭开头。
“程小郎君还真是性情中人啊,”四殿下从书案上拿起扇子,点缀着水墨画的玉骨折扇刷一挥,翩翩君子、风流倜傥。
只是书房摆了几盆冰块,扇子一挥,凉气迎面,冻得他打了个喷嚏。
程慈对杏子失去兴趣,让人将那小半筐酸杏给徐大夫送去,不管是入药还是泡酒,总归有个去处。
他转身刚想离开,侧身就对上窗内几道视线,谢惓站在最前面,没什么神情,其余三人则好奇望着自己。
程慈咻的转身,橙红的夕阳笼罩在他身上,露出来的耳尖和脖子一片通红。
“我先回去了,”
谢惓踏出书房,往院子走去。
“程慈,我们聊聊。”
程慈身体一抖,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他转身望向谢惓,“聊什么?”
“你在躲着我,为什么?”谢惓不解。
从三天前,程慈就开始躲着自己,谢惓还以为他那两日和宋宣待在一块,没空搭理自己。
但昨天程慈对自己伸出去的手避如蛇蝎,仿佛在躲一个极其厌恶之人。今日也躲着自己,谢惓再不明白这是有意为之,那就真是大傻子了。
谢惓又问,“是因为你有心仪之人了,所以要避着我吗?”
“什么什么……什么心仪之人,你在胡说什么?”
程慈想厉声反驳,奈何人心虚,反倒有点色厉内荏之态,“没有的事,你别听徐大夫胡说,我只是,额……,”
程慈眼睛滴溜溜转,搜肠刮肚找借口,“我只是这两日不太舒服,对,我只是不太舒服,等我好了,我们还是好朋友……”
舌尖嚼着最后两个字,迎着谢惓清亮的目光,程慈更心虚了,讷讷无言,眼神四处飘移。
“反正,反正,你别多想,等过两日,我们还是好朋友就行了。”程慈红着脸,小声道。
谢惓比程慈高了大半个头,此时低着头,眼睑下垂,嘴角微微下耷,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整个人透露出一种,你即将失去我这个好朋友的暗示。
程慈急得团团转,“都怪徐大夫,你别多想,我们还是好朋友,我……我……”
“我”了半天,程慈仰头可怜兮兮望着谢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前两日不该躲着你,我们不要绝交好不好,”
谢惓穿着月牙白用银线勾勒出暗纹的长袍,宽大的袖子垂着。程慈去拽他袖子,轻轻晃动,“你别生气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送你。”
虽然他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对谢惓的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但是他不想和谢惓分开是真的。
谢惓望着程慈,喉结一滚,撇开头,“不用,没什么误会就好。”
小少爷一袭海棠红衣袍,衬得他脸如白玉一般,脸颊眼角带着点薄红,宛若树尖上鲜艳欲滴的樱桃,引人觊觎。
“徐大夫信誓旦旦说你有心仪之人了,若是有,不必隐瞒,不过我还在孝期,恐怕不是参加你的婚宴了。”
谢惓走到一侧石桌旁坐下,程慈听他又在信口雌黄,隐蔽地翻了个白眼。
“都说没有了,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程慈坐到他对面,“我前几日心脏不舒服,心慌,就找许大夫诊治,他查不出病因,就是我有了心仪之人,但是那几日我明明都和你……”
程慈话音戛然而止,空气寂静,谢惓抬眸望他,眼底有些微笑意,“怎么不说了?那几日你都怎么了?”
程慈懊悔咬唇,饱满的下嘴唇沾上口水,殷红水润,上嘴唇的唇珠凸出。
谢惓一口喝了一杯茶,又倒了杯端着。
“没什么,那几日什么事都没有,反正我不会再避着你,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什么四殿下,谢翊都得往旁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