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间砂(43)
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但不妨碍夏瑾娴还挺喜欢她的。
当付出不需要回报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多的不甘和嗔怨了。
夏瑾娴牵着小不点去租车,又买了饼干,开到湖泊一处人少处,掏了饼干出来喂天鹅和小鱼。
许晏清刚回沪市,没有车,在京时候的车是京牌,摇号艰难,可那又如何,一样上不了沪市的高架。
好在当年的车牌还在,只是要买新车,再过户一下牌照,也算免去了拍牌的麻烦。
周六潘毅骏同郊野公园里的植物研究所打了招呼,这里有一个科普活动,邀请潘毅骏来参加。
三位好友两位拖家带口,而许晏清孑然一身,相约同去郊游。
他还未正式上任,但已经收到不少文件和需要签阅的资料。
这几年经济形势不好,下行压力大。
他分管经济,面对的主要是指标压力,再加上改革还要进一步推进,估计等正式上任后,更没有空余时间来约好友了。
于是抓着最后的周末,与好友能多聊上几句话,也是好的。
潘毅骏和陈鸣都是拖家带口,小孩子的时间最难琢磨,两个人出门都晚了。
许晏清打车提前了不少时间抵达,于是先买了票进去,倒是有闲心逛一逛。
他不爱热闹,就往偏僻处走了一段。
是什么样的缘分,让他再度与她相遇,在这夏末的闷热空气里。
从他所站的转角处望去,夏瑾娴穿着长裙,蹲在一个小女孩身边。
小女孩背对着他,看不清面目,但夏瑾娴脸上的笑容,温柔一如从前。
她充满母爱的样子看在他眼里是多么的刺目。
差一点,这辈子,他们可以一起组建家庭,生儿育女。
可是此刻,她已经为人母了。
他静静地立了一会儿,夏日骄阳晒在身上,却觉得冷。
而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在专注地同小女孩说话,不时伸手摸摸女孩子的小脸,看小女孩掰碎了饼干,投喂湖里的天鹅。
许晏清又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踉跄离开。
她已经有了她的岁月静好,让他不忍再看,也不愿打扰。
其实,他已经回过区政府大楼多次,从未见到过她。
问了投资委主任陆国政两句,也知道了她现在在政协秘书科做副科长。
这么多年才混了一级,什么缘由,他心知肚明。
总归是他亏欠她,只能想办法再周旋弥补。
当年在这里遭遇的滑铁卢,让他更成熟了,这十多年的宦海沉浮,也让他看透了很多事,至今参不透的,也不过是情之一字而已。
好在这番的仓皇未能持续太久,陈鸣先到了,他便过去与他们会合。
科普活动吸引了不少人,潘毅骏受邀去揭牌,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陈鸣已经是儿女双全,潘毅骏的女儿也都会走路了,牙牙学语,好不可爱。
中午就在郊野公园的餐厅用中餐,对方提供了一个包房,他们自己点菜吃。
夫人们照顾孩子,男人们则要了点啤酒,吃饭聊天。
陈鸣和潘毅骏两个人在商贸委是平级的副职,却不会表现得太亲密,免得惹来他人的猜忌,被人误认是搞小团体。
私底下,却是开玩笑不拘小节的。
陈鸣举着杯子对着许晏清道,“欢迎回来,你在京城那么多资源,可别吝啬给我点照顾,我们现在指标压力大。”
许晏清笑着喝了口啤酒,应了一声。
潘毅骏却道,“老陈你就瞎吹吧,那么多产业园区都归你管,不像我,每天求爷爷告奶奶搞技术转化。”
陈鸣道,“别废话,你跟晏清吹个瓶,包管晏清罩着你。”
许晏清无语道,“谁罩着谁啊,你俩可别抬举我了,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戳我痛处有意思吗?”
陈鸣问,“离婚案子怎么样了?”
许晏清举着杯子道,“就这样吧,总有办法的。”
潘毅骏道,“我倒是不明白了,那你当年为什么结婚?”
陈鸣伸手拍了潘毅骏一下,潘毅骏的妻子塞来一筷子炒鸡蛋道,“闭嘴,吃你的。”
许晏清和陈鸣都笑了。
事隔多年,那些陈年旧事,终于能够被放在饭桌上谈起。
许晏清道,“当年她被处分也不肯来找我,而是找了你,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潘毅骏追问,“还有什么?”
他老婆无奈道,“你闭嘴好吗?”
潘毅骏一脸无辜。
女儿抱着他的腿,也一脸无辜地看着妈妈。
许晏清道,“你们不知道我母亲的可怕之处,反正……”
陈鸣问,“现在呢?威胁就不存在了?”
当然是存在的,只是,他不会再去找她,应该也不至于给她带去什么危险。
再加上如今已经不是十年前了,法治日渐成熟,很多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自然不好做了。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想起先前见到她陪着孩子的模样。
第19章 对手
就在仰头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的时候,许晏清的目光忽然停住不动了。
潘毅骏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就见一个秀丽的身影,穿着一袭白衫,长裙在风中飞舞。
岁月好像厚待她,在她的身上只留下了韵味,而未染什么风霜。
她更娴静秀丽了,此刻她的侧脸,是清秀的,美丽的。
关键是,她推着一辆儿童用的伞车。
许晏清仿若未见,转开了目光。
夏瑾娴把车推了一段,餐厅入口处,好像是有个男人在等她。
许晏清看不到,陈鸣倒是看到了一个男人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