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闭起双眼你会挂念谁(出书版(69)
近,就直接过来了。听至诚说老三最近对公司的事还挺上心我以
为他今天会在这边呢。”
这句话说得妥帖,看不出苏婉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她和和
气气地对孙蕾蕾笑笑,又问蒙细月:“老三最近还好吧?”
蒙细月看看表,这时间苏三大概又逛到幼儿园准备接童童了
:“他挺好的,伯父身体还好吧?”
“老样子,人到这岁数,想不服老都不行,之前还总夸自己
身子骨结实呢!”苏婉容无奈般摇摇头。蒙细月拉开椅子请她坐
下,孙蕾蕾借故遁走,刘助理忙着去斟茶,又设法联系苏三通风
报信。
蒙细月宽慰苏婉容两句。苏婉容忽然笑道:“听说你把童童
接到身边来了?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以后更有得忙。”
“还好,现在基本也都上轨道了。”
聊来聊去也都是些家常话,说到童童最近在学画画时,苏婉
容拉开手袋取出记事本,翻了老半天后撕下一页纸递给蒙细月:
“正好,我一个老朋友,家里存着老版善本的《芥子园画谱》,
说答应借出来印。这是那位朋友的电话。他爸爸说,孩子学画,
从这个临摹起,准没错。”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蒙细月却听得心惊内跳。
童童想要学画画的事也不过是最近才提起。蒙细月自幼父母
引导得少,除读书学习别无所长,所以一心一意要在童童身上外
偿。恰好童童班上的同学去跟老师学国画,童童看着觉得好,也
想学。她跟苏三提过两句,苏三就来了兴致,说要学国画必从名
家,名家之外另一条捷径,就是临摹《芥子园画谱》。可惜市面
上的这套书要么上了彩,弄得意兴全无,要么拆成各式各样的散
本,总之都少了那份工笔古画的意韵。苏三跑了几家书店,都没
找到合适的版本,今天苏婉容突然说能找到善本让她去印,言下
之意岂不是郗家对她和苏三的事已了若指掌?先头那些家常话不
过是铺垫而已?
该来的总会来,避无可避,躲无可躲,蒙细月心中惊骇,仍
努力保持平静淡淡笑道:“谢谢伯母。”
苏婉容人如其名,笑容温婉,也不说话,好像在等蒙细月的
下文。
蒙细月在电光石火间明白了为什么郗至诚当年会失败,为什
么他能坚持许多年却始终无法给霍思源一个名分。连郗至诚都未
能完成的事,她压根就没对苏三有过指望。她早料到这一天的到
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听见自己一贯冷静克制的声音此刻
也微微颤抖:“伯母,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至不济是远走他乡,蒙细月想,她所求无多,天下之大,总
该有立足之地吧?凭她一双手,到哪里找不到一口饭吃?
“你误会了,”苏婉容话音里渗出几分无奈,拉起她的手放
到手心轻轻握住,“我没有要你离开老三的意思。”
蒙细月忧惧交加之下,竟无法领会苏婉容的意思,感觉就像
自己图心理安慰买张彩票,第二天路过却被告知中了大奖一样,
实在难以接受。
苏婉容握着她的手轻拍两下,幽幽地叹了一声:“既然老三
一心看中你,你就陪陪他吧。”
蒙细月无法相信,苏婉容专程来江城一趟,帮她找《芥子园
画谱》的善本,只为说这一句你“就陪陪他吧”。
许久后她恍悟过来,苏婉容说的是“陪”字。
一瞬之间,蒙细月什么都明白了。
可苏婉容还怕她不明白。
“你看老二现在这样子,”苏婉容神色落寞,“常年不在家
里住,见到我和他爸都客客气气的。你别看他嘴里不说,我知道
他心里恨我们呢,辛辛苦苦养儿一场,养来养去养成仇。”
她徐徐叹一口气,连鬓间小心烫染的乌发里掩盖住的银丝也
一不留神伸出头来:“我生了三个儿子,老大那样,老二又这样
,剩下这老幺,我们实在赌不起,也输不起。”
蒙细月只觉满天的云朵都变作黑压压的乌云沉下来,遮得她
透不过气,呼吸不得。久久之后她艰难开声:“伯母想要我怎么
做呢?”
苏婉容眼神里的精光一掠而过,她望着蒙细月好久后才笑道
:“你帮老二那么多年,于情于理这事情都是我来求你的,你看
在我们两个半截入土的老人面子上,答应我两件事吧。”
蒙细月声音暗哑,仍维持着那一口气力:“伯母但说无妨。
”
“第一,他如果要结婚,你不能答应。”
“好。”
“第二,我们郗家,绝不承认私生子。”
蒙细月微微闭上双眼,其实这些原是早就明了的,她心里再
清楚不过,郗至诚那样纵横捭阖的手段,也未能逃过那样的悲剧
。只是从未料到在,所有的残忍和事实都曝露在阳光下时,她心
中隐隐的痛,犹胜锥心。
或许是因为苏婉容如此郑重的摊牌,恰恰从侧面印证了苏三
的那份心意。
苏三原来不是没交过女朋友,却从未见苏婉容布下这样密密
实实的网,缠得一丝缝隙不透。
是知子莫若母吗?苏三意随心动的点点滴滴,都一丝不漏地
收拢进苏婉容的法眼?
所有她从不敢相信的情感,竟在这样的时候,用这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