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糊(127)
潘母后来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又说了一阵话,等到李妻来陪夜了,才道别。老李夫妻没有说的,对潘母的照顾做到十足十。
患难之交才珍贵。
杨筱光怅怅离开病房,天气逐渐热起来,外面的太阳下山下的晚。夕阳光也刺眼,杨筱光在夕阳底下微微心酸。
大太阳底下的确并非人人都幸福。潘以伦时而阳光时而忧郁,不至于毫无原因。
古人是卖身葬母,潘以伦这样算不算卖身?
杨筱光想起他的眉他的眼,他做得这样不乐意,但是依旧在坚持。
杨筱光低了头,太阳这么热,问题这么多,不仅仅是年龄。她还悄悄多了一份心痛,是平生第一次的无可抑制。
她冲动要发短信,对潘以伦说“如果你不愿意就不要做了”,但到底克制住。有时候不得不去向现实做妥协。
杨筱光走出病房,远远就看见了熟人。
何之轩拉着方竹的手,正往旁边的特殊病房区走。何之轩的脚步比较快,但走两步总能停缓一下,顾一下方竹。
他们之间那种无形的亲昵又回来了。杨筱光深深觉得此刻打搅是在做电灯泡,于是决定透明逃遁。
但方竹已经看见了她,她就不好装路人了。
方竹也有些面烧,这些日子是头一回被好友撞见她同何之轩的亲近,且杨筱光虽然是要逃避的模样,但面上还是带着好笑的神气的。
于是方竹先发制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问题上一次杨筱光轻巧回避了,这一回可回避不了,真不大好说。还是领导解围了:“潘以伦的妈妈没有问题?”
杨筱光习惯性回答:“没有问题,全部的问题都安排好了。”
领导满意地笑笑,公事公办说:“这样会给他带来很多同情票,赢面比较大。”
杨筱光再问方竹:“你不是要去外地?”
方竹望一眼何之轩,说:“买好车票了,今天接爸爸出院。”
杨筱光就有由头遁了:“好,好,你们忙,我走了。”
方竹疑惑地目送杨筱光,对何之轩说:“阿光是个好员工。”
何之轩说:“是的,做事情很用功。”
“她不应该瞒我的。”
何之轩拉着她往前走:“走吧,你爸该等急了。”
这些天方竹比较忙碌,报社开始催她上班,她得回小亭子间收拾旧家什和文件,以及退租。
何之轩陪她一起回去。回去那天,隔壁的阿姐刚从幼儿园接回儿子,看见多日不见的她身后跟着个男人,诧异万分。
何之轩对旁人介绍自己:“我是方竹的先生。”
她靠着他,就如靠上一棵大树。她并没有纠正他,让别人假猜测假客气说一句:“哎,出国了吗?这回小两口该团聚了。”她心里是这么舒畅。
回到亭子间,一切还是那样干净。
方竹问何之轩:“你常来打扫的?”
何之轩说:“叫阿姨来做的。”
她很想问“为什么”,不过那不重要。
他坐在她的小床上,问她:“你来说,我帮你整理。”
方竹指了行李箱在的地方,还有书籍、零碎的报纸、文件,衣服和吃的东西早被何之轩全部拿了走,也无需再整理了。不过两三刻钟,何之轩就把东西全部理好,塞了一个行李箱,一个纸箱子,手里还拿着一本剪报,一只大大的蝴蝶夹夹着的一叠报纸。
方竹紧张这叠报纸,说:“放到纸箱子里好了。”
何之轩一张一张在翻,他说:“没有想到你写过这么多选秀新闻。”
她就不避了,大方说:“我还能把史密夫气的跳脚。”
“他问行内人,是谁找的抢手。”他在不动声色,但眼底渐渐温柔。他是知道她为他写了稿子,可是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一张一张累积,拿在手里沉甸甸。
方竹不够自在,问何之轩:“你渴不渴?”
他没有答,只是说:“你的小冰箱已经空了。”
方竹要往外走:“我去买饮料。”但是手被何之轩拉住。
“还好这里不漏雨。”
“以前的那间石库门被拆了,现在是地铁站。”她说。
他的吻是盛夏的阳光,奔放而灼烫。她在他的身后,看见阳光洒进亭子间,窗外的梧桐枝桠漫展,充满了无尽的生命力。
后来他说:“你的书架太乱,文件放的散,回去还得整理。这么多年都没进步。”
她说:“我是不如你的,我承认的。不过我以后会改正的,小何哥哥,好不好?”
他在她的耳朵边上说:“你爸说的对,咱们的孩子还是遗传我比较好。”
方竹承认:“爸爸是对的,你也是对的。”她抱住他:“何之轩,我很想你,我一直一直很想你。”
何之轩说:“方竹,我不是回来了吗?”
“等一歇接爸爸回家。”
“你也应该回家了。”
“好的,我回家。”
我不想你不快乐
天气逐渐的热起来,这个城市也被娱乐节目催化得热起来。杨筱光忙得就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个会议室窜到那个训练室,再在公司里见到潘以伦,最亲密的动作不过是互相不露声色地捏一捏对方的手,表明存在感。他们连隐蔽的空间都找不到,苏比在喊:“小杨,开会。”
杨筱光只得又下楼再进会议室。
何之轩开始对服装秀的现场布置进行最后的跟踪安排,每个环节的负责人汇报工作进程,杨筱光把每一位模特的时间都安排的恰到好处,没有任何偏颇。看何之轩的神色,也是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