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想你来爱我(出书版)(86)
唤完就转了一个方向走出去了。
杨筱光一转身,就看见潘以伦要撇下他的同伴和团队过来。她就安心地等着,他与她之间,一直是她在原地,他主动走过来。
但他在快接近她时,转了一个身,往背景板后头的盲区走去。
杨筱光好奇,那个方向的尽头有个楼梯可以直接下楼到摄影棚的后弄堂,厕所也并不在那个方位,且还堆放着大堆建材和装饰品,刚才送来的射灯也丢在那儿。
她不是存心要跟过去的,她只是奇怪而已。
在那片杂乱的区域里,外头的幕布一拉,连灯光都透不进来,黑黢黢一片。
杨筱光看不清楚任何人和物,她只听到有人在说话。
“伦子,上回跟你说的事你当心着点儿,好好想想对策,别功亏一篑在这里。”
“你怎么了?”
“嘿,我想去安徽旅游几天。”
“我身上只带了七百的现金,还有一张银行卡,有两千块钱。”潘以伦的声音顿了顿,又响起来,“但你得告诉我你又干了什么?”
“我给记者当线人找了俩丫头做采访,被夜店老娘儿们发现了,那女记者的报道发了出来,扫黄大队顺藤摸瓜摸到了他们,抓了他们几个人。好死不死老娘儿们派我去毁了那记者,我临了没对那记者下狠手。但是他奶奶的我难得干了件善事,最后倒被老娘儿们发现是我做的线人,老娘儿们放话出来要道上的弟兄废了我。”
“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样总有一天会落马。”
“我晓得的,那老娘儿们现在日子也不好过,扫黄大队盯着她呢!兄弟我正好趁这个机会避避风头。还是你够哥们儿,那群王八羔子都**的不是东西!都不肯借钱给我。”
“翟鸣,你好自为之,这么下去对你不好。”
“我明白,你也好自为之。”
杨筱光听得惊骇,什么都还来不及分辨,就有人从黑暗里出来。微弱的光照过来,杨筱光将来人面对面地看了个清楚。
她被人用力推倒在地上,推倒她的人瞬间就从另一边的角门又蹿了出去。杨筱光撮着手爬了起来,她本能地就往那个方向追,但是手被人拉住了。
潘以伦叫住她:“阿光。”
杨筱光狠狠瞪他:“那人就是划伤竹子的嫌疑人。”
潘以伦没有放手。
“你想保护你兄弟?”
“你追过去会伤了你自己。”
杨筱光立刻就拿手机出来:“那我报警。”
潘以伦没有做声,但杨筱光想,如果当下就报警的话,该怎么同警察说?随便怎么说都会把潘以伦牵涉进来。这让她犹豫不决。
他沉默地看着他。
“你—”杨筱光气结跺脚,“你不想我报警?”
潘以伦不语。
杨筱光跺脚:“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在少教所的时候,他帮我照顾过我妈—”
有人来叫潘以伦继续工作,杨筱光便没有机会再和潘以伦讲话了。
她心绪不宁地站在一旁,无法让自己平静。
镜头下的潘以伦,镇定自若,扮演坐在田埂边拆开城里的恋人邮来信件的青年。他在信封里发现了一包软包的润肤乳,于是温柔地笑起来。
他怎么可以这么若无其事?
杨筱光撑着额,在乱麻之中挣扎。
老陈以为她不舒服,问:“怎么了?”
她瓮声瓮气地答:“头疼。”
老陈就说:“哟,下班时间到了,准你先走。”
这次杨筱光没有客气和推辞,她真的拿了包先走了。她不可以再看到他的脸,他只会让她更混乱。
她先去了上回和方竹录口供的派出所,在门外徘徊了两圈,终究是没有勇气在此刻走进去。她又折了一个方向,去了潘母所在的医院。
她挺恨此刻的犹豫的,犹豫在于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可为什么正太面对所有事情都能比她镇定、比她更清楚地做出选择?
她蓦地突生一个念头,想发消息对潘以伦说:“如果不报警,我们就此结束。”
这句话终究说不出来,她不舍得。
舍得,是有舍才会有得,她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在舍得之间磨砺。为什么伤害方竹的人偏偏会和潘以伦认识?为什么潘以伦偏偏在那一刻袒护了那个人?
她进了医院,医院门口车水马龙依然,这座城市的生活节奏一如既往,好像一切都未变。
潘母见了杨筱光很高兴,一个劲儿问她,自己在电视上的表现好不好。杨筱光点头说很好,很多人都被感动了。
但潘母近乎哀伤地讲了一句:“他爸爸未必高兴。”
她问杨筱光:“你会不会觉得阿姨急功近利?”
杨筱光忙说“没有”。
“他爸是有骨气的,他希望以伦也是如此,只是—不能事事都固执。”
杨筱光坐在潘母对面,说:“阿姨,你是对潘以伦好。”
潘母微笑,突然说:“你也对以伦很好。”
杨筱光惊愕,脸上熊熊烧起来。
潘母慈爱地说:“一般同事哪里有这样好?而且你还是别的公司的。”她拍着她的手,“真是个好姑娘。”
杨筱光不晓得该怎么答,然后听到潘母继续说:“我们以伦,真配不上你。”
气氛涩滞了,杨筱光用愕然又尴尬的表情望着潘母。
“他年纪比你小,学历也没你高,身上负累又重。你这样的年纪,这一两年是要成家的。我们以伦做了这么复杂的工作,将来怎么样都不好说。让女孩子不安定,这样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