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逆风去(出书版)(61)
可徐斯分明就感觉到确有什么照耀到他的心头上,似烟火盛放,或许真有芳香进驻。
他怎么就会觉得这首歌这么动听?他不自觉就会同身边的普通工人们一起为她鼓掌。他们都是真心喜欢这样的歌曲这样的旋律,所以听到江湖为他们演唱这样的歌曲会真心地去快乐。
同江湖一起吃完了饭,徐斯又建议去她的办公室再坐会儿。
江湖不好拒绝。她没忘记他在追求她,她也了解他对腾跃内政的兴趣同样很大,每回来厂里必定要把近期重要文件过个目。她情愿现在讲公事而不要谈“追求”。
江湖找话题向徐斯汇报,“齐思甜和我们的合同已经签好,两个月后我们飞东京,手绘比赛之后的营销活动可以开始了。”
徐斯只是笑着瞅着她,让她有一种被洞穿的窘迫。
他并不答她,把文件也随手放在一边,反倒翻了翻她放在书架上的CD,最上头一张是Olivia Newton John的One Woman's Live Journey。
他想,这才像江湖真正爱听的音乐。
江湖挡住他的手,嘟哝,“别乱翻我的东西。”
他就把手放在了她的腰间。
她的腰很软,他知道。并不久远的记忆一直提醒着他。
江湖一时间没出声。她是在片刻之间思前想后,最终决定不开口拒绝。
她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俯下来,吻住她,深深地,一定会有唇舌交缠。
她没有拒绝。
他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她的身体,感受她的心跳,并且停留在那里,轻轻包裹住她心脏跳动的那个地方。
江湖忍不住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那只手。
推开他,还是不推开他?她的手在犹豫。
后来,她还是没有推开他。但徐斯结束了那个吻,又吻了吻她的耳垂,在她的耳边说:“One Woman's Live Journey。你的心跳一点都没乱,我反而想让你喝点酒了。”
他的前后两句话没有任何因果关系,她听得愣住,不知他是为何意。
徐斯松开了她,还是把书架上那张碟抽了出来,说:“借给我听几天。”
她可能说“不”吗?江湖默允。他这样的人,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可接受拒绝?
徐斯把碟放好,说:“就知道你不愿意。”
“……”
她无语的表情很可爱,欲辩又止,明明心存不满,表面还得硬装着大度,像个任性孩子努力要扮作大人的成熟。
徐斯忍不住又亲了亲她,江湖下意识低头要躲,他就顺势吻到她的额头上,还对她说:“明早来找你吃早饭,叫大厨准备白粥酱菜。”
徐斯走后的不短一段时间,江湖都愣在那里,出不得声。好半晌,望望窗台上的仙人掌,再望望书架旁的令箭荷花,又陷入良久的冥想。
那之后的好一阵子,徐斯没有再找江湖,或许知道她忙于手绘大赛的诸多事宜,就不多做打搅。
江湖铆着一万分的精力在做这件事情,当万事俱备,次日就要见真章的时刻,她开始做了最差的打算。
岳杉看出了她的患得患失,鼓励她说:“就算失败了,也不一定就是坏事,起码可以积累经验,重新来过,只要有信心就永远不缺下次机会。”
江湖识清自己的内心,自己害怕失败,在高屹面前,在徐斯面前,以及——在父亲的面前。
手绘比赛前夜,她回到家中,却失眠了。
空荡荡的大屋子,江湖开着电视机都觉得冷清。她打电话给徐斯。这时是夜里十二点。
铃声响了很久,他也许睡着了。江湖刚想放弃,那头接通了。
徐斯的声音很沙哑,显然刚从睡梦中醒过来,他问她:“睡不着?”
江湖点头,一想,他又看不到,就“嗯”了一声。
徐斯说:“别紧张,你会成功。”
她怯怯问他:“徐斯,你做过这么多项目,能不能说个成功的案例给我听听?”
徐斯想了想,“当年徐风第一次做果乳,在杭州请了鼓乐队巡街,晚报上刊广告现场派送,后来现场被挤爆,第二天经销商拿货踏破门槛。”
她笑,“还当年?不像是你做的。”
“是我爸爸做的。”
她不语。
他说:“二十年前,别人都以为这样的手笔是发疯。”
“也许我们没办法超越他们。”
这样的想法徐斯偶尔会有。
“他们有一种——我们不会有的信仰。”她说。
这样的想法徐斯偶尔也有。他说:“他们遇到的困难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但他们成功了。相信你的爸爸,你会成功。”
江湖闭上眼睛。
相信爸爸。她一直都相信,然而,她又害怕这样的相信,一直害怕着。
徐斯说:“有一句歌词——‘时光洗礼,唯有风采会留低’。他们留下的风采足够我们学习,其他的,你无能为力。”
江湖躺在床上,身体软弱下来。
其他的,你无能为力。徐斯知道她的无能为力。原来有这么一个人知道她明白她,并不是件太坏的事。
徐斯接着又和江湖说了许多话,都是闲聊,说起了他的父亲。他对父亲的印象并不深刻,也许是因为父亲去世得早,隐约只记得些许片段。
她总能从他口中的父亲,联想到自己的父亲,她说:“小时候我喜欢坐在爸爸的肩膀上,他带我去人民公园玩,那儿离我家很近,他总带我去,几乎每个礼拜都带我去。他带我去的时候就把我放在肩头。好奇怪,我怎么记得这么牢?那时候我才三四岁。他把我抛得很高,又能很稳地接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