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房间里只听得到谢承勋散发着危险警告的嗓音,言馨的大脑象摆钟一样停止运转,怔坐在沙发里好久,嘴里含糊地低喃,“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呆滞的眼神,缓缓俯下身,眯眸凑近她惨白的小脸,语气里有着不可违抗的气势,“不知道么?那么我说得清楚一些,一旦你走出暮澄的阴影,我随时等着接收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随着他这句话,深镌若斧凿的五官轮廓冷硬异常,渐渐占据整个视野,言馨感觉整个呼吸都被他这霸道的眼神给卷走,耳朵近似于出现听力障碍,听不到任何声音,发出一阵耳鸣,随后又开始一遍遍回放他刚刚这段话,一个字一个字在耳边滚动、回响。
他这算什么?表白么?一直以来她心里最恨的恶魔就是他,就是这个残酷到极点的恶魔,是他用卑劣手段把她攥在手心,象猫玩老鼠一样捉弄,肆意侵占、凌虐、侮辱,将她架在火上烤,让她痛不欲生,几欲寻死。她恨他,恨不得咬断他的喉咙,与他同归于尽。
现在,这个令她恨入骨髓的人居然说了这么一大通近似于表露心迹的话。
说什么不允许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否则会要她好看。她在想,原来这就是最近他反常的原因,暮澄走后,他围着她团团转居然是打的这种主意。
呆呆地凝视着眼前阴狠的男人,只觉得眼前的男人面目可憎、穷凶极恶,是个十恶不赦,满脑子猥琐思想的魔鬼。他把她当成了什么?她结过婚,又带着孩子,所以她无路可走,只能依靠他吗?然后等把孩子生下来,再度沦为他泄/欲的工具。
好,很好,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啊,瞧他刚才踢翻水盆的架式,他在告诉她,她言馨这辈子注定栽在他手心里,她逃不掉,别想逃。他在一旁虎视眈眈,只等着将她再度占有。
“暮澄……暮澄……”她手脚冰凉,浑身战栗,喃喃着一次次叫暮澄的名字,眼泪瞬间淌下来。
暮澄才走了多久,谢承勋就敢这样,两个星期,才仅仅两个星期,她尽管不去招惹他,打算这辈子不嫁,终身替暮澄守寡,可是他偏偏不放过她,偏偏要缠上来。
他不是眼界高吗?不是嫌弃她,瞧不起她吗?那他尽管去找比她纯洁,比她高尚,比她出身好的女孩,何必非要再来折磨她。好玩吗?折磨她,羞辱她,他就这么开心吗?
暮澄怎么就那么好呢?和他在一起,她感觉到快乐,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肉/体/上,她享受到身为女人的快乐与幸福。老天怎么就这么吝啬,只给两个月的时间,暮澄走的时候多不甘心啊,他想看看孩子,他想和她白头偕老,老天爷偏偏不给这个机会,无情地把暮澄从她身边带走。
言馨待在沙发角落,啜泣个不停,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往下掉,目光穿透一切定格在某处。
谢承勋突然觉得胸口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她的泪水中被浇灭,他本来准备好的一些话也在瞬间被吹散,他的喉咙哽得难受,像有一根锋利的尖刺在他身体里最柔软的地方锥刺,不停地刺。
平生看惯商场中的风云变幻,人情冷漠,阴险狡诈,看惯战场中的你死我活、六亲不认,自认为从不心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这一次,他溃不成军,他承认一看到她哭,他的心就拧着痛,她的眼泪似滂沱大雨,在他的世界下个不停。
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吓到了她,伤到了她,令她哭得这么伤心,重重的叹口气,缓缓直起身,捡起被自己踢到角落里的水盆,大步走出卧室。
言馨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她知道他离开,可是眼泪止不住,一想到暮澄,眼泪跟决堤洪水似的不断涌出,缩在沙发角落里哭得更加伤心。
谢承勋在外面花了好长时间才理好思绪,再度进来的时候,她蜷在沙发里哭得睡着了,小脑袋埋在沙发里,小巧的鼻头哭得通红,白皙的脸看起来更加透明,粉粉的唇瓣微张着,吐出规律的气息,紧合在一起的睫毛又密又长,像寒风中蝴蝶的羽翼微微颤动,上面沾着细细的泪珠,直瞧得人心生怜意。
正文 第二百五章 何为爱情
她的睡脸可爱又娇媚,令人看了喜爱不已,谢承勋无声地笑了,近乎贪婪地盯着这副难得的画面,小心翼翼地俯下身,细细打量着她的睡颜,指尖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粉嘟嘟的红唇,然后触电般收了回来。
他担心她会醒,他担心自己再次从她的眼睛中看到憎恶的神情,那样他会发疯,他一定会疯掉。
乍一听到她在卢森堡酒店参加一个饭局,他是多么焦急,他想早点见到她,在看到她蹲在花圃边呕吐的时候,他的心整个揪成一团,视线里看不到别人,只看到她,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仿佛一个可怜兮兮的流浪猫,在等着他抱回家,给予温暖,好好宠爱。
所以他走过去抱起她,没想到她立刻往他怀里钻,这时候他才看到另外两个男人,刚刚好象他们一直站在她身边,可此刻他们的脸上被失望所笼罩,而他恰恰相反,他的心里被惊喜涨得满满的,原来她这么期待他的出现,她的这一举动令一个男人自尊心得到了强烈满足。
局这一切居然只是表象,等她一上车马上变脸,对他又露出一脸的厌恶,还想要下车去找那两个男人,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从天堂掉进地狱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嫉妒、痛苦、折磨、挣扎这些情绪拧在一起,把他的心象拧衣服一样拧得生疼,于是他疯狂了,口无遮拦了,只想毁灭眼前能看到的一切,来弥补心口那个越来越大的洞。
说完那些挖苦她的话,他就后悔了,他不应该骂她贱,要论贱,他比她贱,明明知道她恨自己,还要厚着脸皮不想放手。然而,刚刚的那番表白,出自于他的真心话,他不后悔。不管她接不接受,他都甘之如饴。
百他苦笑一阵,凝望着她睡着的小脸,上面还挂着两行未干的泪水,以指尖轻轻抹去,然后印上深情一吻。
言言,你知道吗?过去那样地伤害你不是我本意,我只是不懂爱,不懂何为爱情。我纵横过处处陷阱的商场,我驰骋于枪淋弹雨的战场,我懂得如何在大浪中淘金,我也懂得如何巧妙用兵,在战场上反败为胜,可我不懂爱情。
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只不过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以为是你在勾引我,我以为是你在耍狐媚手段,殊不知是我早就掉在你爱的旋涡里,无法自拔。
言言,我不奢望你能轻易原谅我,我也不求你能把我的刑期提前,我只求你能让我在你身边,照顾你,给你最温暖的停靠,就这样看着你,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第二天起床言馨有点没弄清身在何处,昨晚脑海中的最后记忆是她一直在哭,她想暮澄,想得哭,最后实在哭得累了,就不知不觉在沙发里睡着了。可是现在她好好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温暖的被子,她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爬上/床的。
会不会是……谢承勋?她站在镜子前刷新,莫名其妙就想起他,想起昨晚他的冷言冷语,想起他的那段等着接收她的霸道宣言,一阵愤怒。
洗漱完,换上干净的衣服,保姆过来敲门,一前一后下楼,言馨想起什么问,“徐妈,昨晚……”
徐妈立刻抢先回答,“昨晚大少爷放我们假,我什么也不知道。”
到嘴边的问题就这样被堵回来,言馨悻悻地闭上唇,低头往餐厅走,看来昨晚他的话不错,这帮下人全受了他的警告,是不会乱说话的,可嘴巴也太严了点,她想问的问题也问不到。
看到坐在餐桌上,休闲地翻着报纸,喝着香醇咖啡的男人,她就知道了答案,是他昨晚抱她上的床,而他一定睡在这幢别墅里的某间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