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馨没想到婆婆这时候会提暮澄,手上依然在捏饺子的褶,眼睛却有些湿润。
谢父对杜晓晓说,“这是你在我们家过的第一个年,你爸今天早上打电话,直说我们家捡了便宜,这些年你尽在国外过年,他好不容易盼得女儿今年要在国内过,倒被我们捡了便宜。”
杜晓晓嘴巴甜,“哪儿啊,我爸高兴着呢,他说只要我喜欢,他就高兴,我喜欢这儿,我喜欢您和伯母,我把这儿当成自个儿家……”
听得谢氏夫妇心花怒放,乐呵呵的。
“对了,承勋哥呢,不是说一家人包饺子的吗?他人呢?”杜晓晓拍拍手上的面粉,自然最关心谢承勋。
“昨儿半夜回来,喝得酩酊大醉,这会儿正在睡觉呢。”
杜晓晓惊奇,突然看了言馨一眼,“承勋哥酒量不错的呀,我听说他很少醉的。”
谢父自然对部队里的那些个事了如指掌,“他们那个军区的一帮兵就眼巴巴等着年尾这一天,昨晚联欢可不就使劲灌他,还非把他灌醉不可,年年都这样儿,没大没小的,一帮年轻人就爱闹腾。”
“承勋哥人缘不错呀,我可记得我爸以前没升到上将的时候,也在某军区是承勋哥这个位置,我爸手下那帮兵可从不敢这么以下犯上,顶多敬两杯意思意思得了。”
听着杜晓晓和公公的对话,言馨开始担心,屁股有些坐不住,可又不敢现在上去看看情况,只得一只一只机械地捏着饺子。以前她挺喜欢包饺子的,平常家里比较困难,吃得总是比较差,但只要妈妈一说包饺子,她和甜儿就很高兴,跟过年似的兴奋,起劲帮着包,看着一个个饺子特别有成就感。
如今,第一次觉得包饺子枯燥难熬,好不容易熬到饺子全部包完,下人们一一拿下去。
傍晚终于见着谢承勋,睡了一天,好象又洗了澡,短发没吹干,发梢上沾了些晶莹细小的水珠,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似乎不错,言馨还没来得及走近,谢承勋又被谢父催着去外面放鞭炮。
“我要去,我也要去……”杜晓晓兴奋得不得了,直嚷嚷着跟在谢承勋屁股后面,看到储物柜里摆了各式各样的烟花,抱起来就走。
谢承勋蹙眉抓住杜晓晓的手,“这个不可以放。”
“怎么不可以啊,光放鞭炮多无聊,再说你这烟花存在这儿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胡作
谢承勋手劲很大,牢牢扣住她,语气强硬,“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不放就不放,小气!”杜晓晓扁起唇,不满地嘀咕着,“明天我就去买上十捆二十捆烟花,我放它个满天红。”
谢承勋抿唇没说话,看了眼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言馨,眼神一暗,随即从侧门出去,下人们已经把1000响的挂鞭炮整理好。他点上一支烟,猛吸几口,随即点燃鞭炮,于是整个谢宅噼里啪啦响起来。
厨房里在下饺子,飘出阵阵香味,外面家家户户响起鞭炮声,年味浓郁。言馨坐在屋里,看着杜晓晓开心地在庭院里蹦蹦跳跳,不禁有些羡慕,再看看自己笨重的身子,轻轻叹气。
局“老三,你怎么不出去玩,看承勋玩得多开心呐。”老爷子坐在沙发对面,也在看。
又把她当成了谢承志,言馨只觉得头顶上一排黑线,她大着肚子,又是个女性,哪里象谢家老三。
年过完了,就是正月初一,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拜年,全是穿着军装,一屋子浩然正气。然后谢家长辈又出去给人拜年,谢承勋自然是跟着,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一直没能跟言馨好好说上话,这些年每晚回去差不多都半夜,她已经睡下了,又不忍心打电话吵醒她。
百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又有大联欢,他陪着父母出席,时不时还有父亲母亲的一些战友或是学生过来说话,他得在一旁应着。自然也有一部分冲着他来的,彼此寒暄一番,互相拜年。在谢母的要求下,杜晓晓也跟着,他走哪儿,她跟到哪儿,旁人一看这架式,也就猜出几分,直拿他和杜晓晓开玩笑。
心不在焉地看着台上的演出,他的心早飞到远在谢宅的言馨身上,最近做什么事总是会想起她,除夕那天他不让杜晓晓放烟花,自然有他的道理,今晚他得按计划行事。晚上还有父亲的老战友请客吃饭,父亲已经答应了,父亲这个老战友是个有名的酒坛子,每年都这个时候请客,总是喝到半夜才放父母回来。
这样一想,他起身时谢父在问,“干嘛去?”
“洗手间。”面不改色地回答。
谢父不吱声,杜晓晓正在看台上的相声,演员演得特逗,笑得前仰后合,没听到他们的父子对话,快步往洗手间走去。迎面又碰上某装甲师师长,硬被拉着去外面走廊边聊边抽了会烟,好不容易抽身出来。
边从礼堂后门走边给言馨打电话,“言言,晚饭吃了吗?”今天估计就老爷子和她一起在家吃饭。
“吃了。”
“在做什么?”
“和爷爷在一起看元宵晚会呢。”
“老爷子还没睡?”
“前几天他把我当成谢承志,今天吃晚饭的时候他突然拉住我的手哭起来,我搞了半天才明白,他把我当成了他女儿,暮澄的妈妈。后来又拉着我要一起看电视,直到现在也不撒手,还塞了我一个大红包,初一那天他给过的,我不要,他就哭,弄得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想到那个好笑的画面,他的唇角上扬起来,“言言,等会儿我就到家。”
“这么早?”言馨大感诧异,不过声音里还是夹着一丝小小的欣喜。
“你先陪老爷子看会儿电视,等我!”一想到她此刻娇嗔的模样,他心里滋生出一股悬在半空中的失重感,按捺不住想要见她的急迫心情,快步出去上了辆军A牌照的车,身后却有脚步声追出来。
“承勋哥。”他没理,发动车子,下一秒却响起谢父的声音,“承勋,去哪儿?”
车外,谢父的脸赫然出现,怒气冲冲地敲着车窗,“给我下来!”
脑海里闪过言馨的小脸,谢承勋狠狠地咬起牙,不管父亲阴沉的脸色,用力去踩油门,威严的声音迅速钻进耳朵里,“你长出息了啊,为了个女人这么不开化,今儿个你要是去见她,明儿个我就有本事弄死她,你要是不信,现在就走。”
父亲的话象大山压在谢承勋的身上,“弄死她”三个字象刺深深扎在他胸口,疼得他直冒虚汗,全身一片冰僵,一点再踩油门的力气都没有。
杜晓晓站在谢父身后七八步的距离,这时候识趣地走开了。谢父看着车内谢承勋的目光完全是一副恼火加恨铁不成钢,他怎么也想不到引以为傲的儿子居然也有这么一天,三十好几的大男人,某军区的领导人,也有这么不开窍的一天,一个女人值得他这么疯疯颠颠。
猛的一拍车窗,指着谢承勋骂道,“我再说一遍,马上下来!别逼我对她动手,你没脸没皮的,咱谢家的名声不能由着你胡作!”
谢承勋闭上眼睛,双手慢慢从方向盘上滑下,心底里浮起一层层惨凉的悲哀。他不确定父亲是不是查出言馨的身份,那天言馨一告诉他,他就封锁了一切可能的消息,可他知道,父亲在北京城,在全国各地都有熟人、老战友,无孔不入,恐怕瞒不了多久。
咬牙拔出钥匙,踉跄着跑下车,面无表情地站在父亲面前,谢父却气呼呼地转身往礼堂走,他跟喝醉了酒似的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后面,百种滋味涌上心头,这是不是就叫做报应。以前他那么残忍地对待言馨,如今他终于尝到报应的滋味。
父亲的这些威胁的话如果放在以前,他可以满不在乎,可一牵扯到言馨,他的底气就硬不起来,除了疼还是疼,惊恐、后悔、羞愤、慌张如一只只大锺从四面八方敲过来,把他击得东倒西歪,五脏六腑几乎全部移位。